人間四暮寒秋,念涯千恨登樓。一語蒼生漫愁。青沙濕袖,月離更盡難休。是夜綿綿未歇,由此般吟唱來,又嘆道:“勸君莫做癡騃人,辜負有限身。勸君莫醉金縷魂,把酒當歌一片真。勸君莫入婆娑門,未若春宵花落痕。勸君莫為初醒輩,朦朧之中有乾坤。雨靄三重思酒暮,煙紗九段憶廬霞。今當破悶?zāi)嚅_,甲坼萬物來,唯莘莘以博曰自在。”適尋村中長,析發(fā)鴻儒之愿,就驚淩鳳濟之才,備受公稱。
集眾善之資,越籠霓之山,出紅瑤地也。來至怡州之南,雅香潤水之地,心醍曠叇。及晏華之學堂,奉求識之財,乃可入也。
先生問名,告曰子木。先生問志,乃道:“吾本遙野之民,幼敬福梟之杰,自當奮發(fā)克毅,勤勉學之。憑此之心,獨為登室。今曉天外之天,恐己之不足,故千里而承此愿?!毕壬Φ溃骸叭羧曩t開慧達,吾愿不取分文?!辈樽幽韭勓陨醵Y,乃隨先生入。
初見同窗,人皆厭其窮酸,皆不愿與之共列。先生無奈,納以后置。因后置多頑劣,實不忍良木朽棲,適于前列女學子旁。三日之后,先生觀查子木不悅,問其何故哉!免言。再之一日,眾女學子道:“先生,子木同窗身上有味道,能不能讓他換個座位?!毕壬屓?,未礙于業(yè),遂講授。
于學三載,人皆欺其矮小,子木從未有怨。甚有先生之子,行思卑陋,聚惡相辱,子木有諒曰:“其子尚不可教,何德以育人哉!吾與眾君皆為陌路,是哉離也。再者,今之育學皆教人以智,不通之以德,與走獸何別乎?此途非君途,是哉離也?!辈樽幽緦㈦x之時,淚由諸子戲。殊不知那是失望之墜,離別之珍,從此永不相見。
回望學堂之門,乃念出師表之問,是于眾不知之時,君則葩然,想曰:“今當遠離,臨表涕零。”果別之日,信然命也,方畏天地。
子木未歸紅瑤,欲從凡俗之流,樂在無憂,乃為力下計。始以勇朅為膺,久而覺之索然無味,漸衍愁苦。加之人心勾梁角設(shè)之態(tài),甚為倦懨。故而遠世塵,復所來兮,不愿再出。
村人有問,子木語之故,嘆然罷散。近及三月,酣寐無寤,顛倒無日月。蓋逮半歲,終自笑曰:“吾心本在己,豈可托于人哉!既無君之途,那便信然使之成路,何必自縛囹圄?!睗撔拗T典,三歲乃悟命道。加研方術(shù)之學,以備志后。
子木欲究天地真學,除耕食生常,終日不踏戶,村鄰皆認其瘋心,不敢冒然登慰,有曰:“子木雖不與人言,但衣食正常,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庇钟性唬骸鞍?!你看他蓬頭垢面,可憐的孩子呀!”
及年二十,正歲之秋,子木于榆下臥,望著墜下的枯葉,笑道:“親情去也,世情無也,君當何去也?”他接執(zhí)兩片浮,釋之雙手,復笑道:“未若離愁兩片躚!及心之有天地,那便向心之天地去?!彼麑⒛橗嬁吭跇涓?,入了舒柔之夢。
夢里不在媕娿,是霜雪犁春,兼懷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