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是懂報恩的
彭楊撿起平板電腦,放到慕棠手邊,“舒小姐,我要去酒店拿老板的行李,寧先生有事先回醫(yī)院了,你能照看U一下老板嗎?”
“當然?!?p> 從慕棠把宋衍舟弄回來那刻起,她就沒有立場拒絕了。
“他有什么忌口的嗎?”
“不能吃生冷的,其他的跟從前一樣。”
慕棠點了幾樣清淡的,約好送餐時間,便去了樓上臥室。
宋衍舟還在睡著,梳上去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了額頭,看著比平時年輕了好幾歲。
他對外表的要求近乎嚴苛,只要醒著必須一絲不茍。
從前,慕棠喜歡在他熟睡的時候看他,因為那時候宋衍舟安靜、富有親和力。
是跟救她那個少年。
當再次看到他鮮為人知的一面,慕棠腦海中那個自帶光環(huán)的少年似乎又回來了。
她以為從前的事不會再讓心情波動。
可當他們位置互換。
一個是病人,一個是看護者。
她忍不住會想,當年的宋衍舟看著溺水的她是什么感覺,心里在想些什么。
至今她都想不通,宋衍舟救了她,為什么留下一塊翡翠就走了?
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讓他連她的名字都來不及問。
“水……”
慕棠手撐著額頭打瞌睡,聽到虛弱的聲音立刻睜開眼。
“水……”
她在宋衍舟身后墊了個枕頭,把吸管遞到他嘴邊,“慢點喝?!?p> 宋衍舟似醒非醒,瞇著眼看她。
他能洞穿人心的雙眸像被蒙上了一層霧氣,沒了焦距。
迷茫、懵懂。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打死慕棠都想不出來。
彭楊是帶著宵夜一起回來的,樓上的臥室門開著。
他輕手輕腳放下東西,打算悄悄離開。
當他抬起頭,對上宋衍舟的目光,頓時愣住。
宋衍舟指指沙發(fā)上的毛毯。
彭楊立刻把毛毯披在慕棠身上。
慕棠的手被宋衍舟握在掌心,這副纏綿勁兒跟熱戀中的情侶沒什么不同。
如果醒著的時候也是這樣該有多好!
彭楊在心里嘆了口氣,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轉(zhuǎn)天下午,宋衍舟一覺醒來看到了寧昭霖,頓時垮了臉。
他雙手撐著要坐起來,被寧昭霖攔住。
“你還打著點滴呢!還是有點燒,好好躺著。”
見他到處張望,寧昭霖輕叱一聲,“慕棠守了大半夜,現(xiàn)在應該去醫(yī)院看齊院長了?!?p> 宋衍舟掃了一眼床頭柜的保溫桶。
寧昭霖認命的支起炕桌,給他擺好白粥和小菜。
“這些都是慕棠吩咐這里的私廚做的,我嘗過了,味道還行。國外的中餐料理,你懂得?!?p> 宋衍舟勉強吃了幾口,嫌棄的擺擺手,“太難吃了!”
他聲音嘶啞,幾乎說不出話來。
寧昭霖拿出壓舌板,示意他張嘴,“扁桃體充血,等燒退了能好點。最近少說話,多做事?!?p> 他笑得不懷好意,明擺著沒安好心!
“管好你自己吧!”
“你抓緊安排時間把鋼板取出來。你病懨懨的,慕棠瞧得上你才怪!”
寧昭霖低頭在藥盒上標注服用劑量,“帶私廚的公寓,萬容非說送就送。季尋冒著被扒皮的危險,帶她復出。季珩西被威脅,他一個人死扛?!?p> “雖說你把齊院長接了過來,可她早就租了私人飛機,打算帶著苗青青一起飛回安城。你能為她做的,得是她做不到的。”
寧昭霖塞給他一把藥片,“趁著生病,你好好想想吧!”
宋衍舟吃了藥,倒頭就睡。
寧昭霖怕他壓到針頭,急忙按住他打點滴的手,“我上輩子欠你的!”
宋衍舟掏出手機,敲了一行字:福利院街對面那片廠房批下來了,向苗青青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
寧昭霖興奮的雙眼放光,“不是我欠你的,你是來報恩的!”
慕棠回來的時候,宋衍舟還睡著。
她用溫度槍試了試他的額頭,體溫正常。
保溫桶里的東西幾乎沒動。
尤其是小涼菜。
“這人的挑嘴也不分分場合!”慕棠無奈的嘆了口氣,收拾了東西下樓。
而她并沒看到,熟睡的男人嘴角得意勾起,滿足的合上眼。
一小時后,客廳彌漫著白粥的香味。
廚房里飄出熟悉的飯菜香,宋衍舟走過去。
看到慕棠系著圍裙,站在灶臺前。
長發(fā)被她扎起來,用卡通發(fā)抓束在腦后,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同樣的情景,宋衍舟看過太多次。
以前,他沒什么感覺。
從三年前開始,他才意識到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曾經(jīng)離幸福那么近,現(xiàn)在慕棠就在眼前,可他們之間卻像隔著千山萬水。
慕棠轉(zhuǎn)身去拿盤子,一個盤子遞過來。
她轉(zhuǎn)頭,看到宋衍舟,愣了愣,接過盤子。
“我做了玉米甘蔗紅棗粥,就在鍋里,你去盛出來?!?p> 以前,她總吩咐自己干著干那。
宋衍舟一開始不愿意做,因為他做不好。
后來,他估摸著她快做好,就去幫忙擺桌子盛飯。
“宋衍舟,兩個人三餐四季,我們要是能永遠這樣該多好。”
“你這是什么表情!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會遵守協(xié)議,不會賴著你的?!?p>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我是一輩子的回憶。宋衍舟,成全我好不好?”
嘶!
稀里嘩啦!
宋衍舟被燙到了手,瓷碗脫手,摔的粉碎。
“你怎么還是笨手笨腳的!”
宋衍舟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
這時候他倒是像個悶葫蘆。
慕棠拉著他的手去沖冷水,“我去收拾,你別動了。一把年紀了,凈給我添亂?!?p> 話畢,她拿了燙傷藥膏折回來,便去清理地面。
宋衍舟捏著藥膏,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有一瞬的恍惚。
一時間,他分不清回憶和現(xiàn)實。
他甚至想,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寧愿永遠都醒不過來。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旁,宋衍舟嘗了一口粥,微甜,軟糯。
“我把做法寫下來了,這個消炎降火,以后讓廚師做給你吃?!?p> 宋衍舟喉頭滾了滾,“這些菜是你愛吃的嗎?”
“是啊,我干嘛要將就你?給你做了道甜粥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不過,這里面沒有你忌口的?!?p> 慕棠說的理所當然,“如果沒有你這個病人,我壓根不會下廚。誰讓你腰傷復發(fā),我也有責任呢!”
飯菜還是原來的味道,可做菜的人已經(jīng)變了。
微甜的粥喝進去,嘗不到一絲甘甜,反倒喉間都是苦澀。
“你腰傷不能再拖了,趁著在國外趕緊把手術做了?!?p> 宋衍舟抿唇,沒說話。
“你是有什么顧慮嗎?”
男人抬起眼簾,對上慕棠探究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