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攤牌
“不夠?!睖赝硇Φ迷桨l(fā)凄涼。
“怎么會不夠呢?您替我還清了父親死后欠下的賭債和欠款,讓我的繼母有錢動手術(shù)...”
“甚至后來家里實在沒錢,我打算輟學也是因為有您的接濟我才能繼續(xù)學業(yè)?!?p> “您讓我見識到有權(quán)有勢的人如何生活,讓我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繁華,多少人努力幾十輩子甚至幾百輩子都爭取不到的水云庭別墅...”
“您還不是說給我就給我了...怎么會不夠...夠了......”
每個字都在說足夠了,可語氣透露出的意思偏偏不是那樣,紀司南皺起眉頭,“你在諷刺我?”
溫晚笑著流淚,“怎么會呢,我只是在想...”
“您都對我這么好了,為什么不能繼續(xù)好下去呢?”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仿佛不能明白一樣。
“我在想是哪個環(huán)節(jié)發(fā)生了偏差,明明以前你對我很好的...比對她還要好......”
溫晚沒有指名道姓,可她是誰,車里的兩個人都了然于心。
紀司南淡淡出聲:“所以以前的我錯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一點?!?p> “你對我的好只是一個錯誤?”溫晚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流淚,她輕輕地問:“你真的要絕情到這種地步么?”
“我雖然遲鈍,但總算意識到,她會離開我,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對你好?!?p> “甚至相比我,你更加能引發(fā)她的情緒波動。”紀司南說著剖析自我的話,臉上卻面無表情。
“雖然暫時無法理解,但我會試著去理解,只有這樣,她才有回到我身邊的可能。”
“這是我在這世上最想要達成的事,我從來沒有過這么強烈的情緒,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溫晚在心底冷笑著,她笑紀司南活該,不通感情冷冰冰的人不只會傷到別人,終有一天他也會自食苦果。
當他終于懂得并開始學習如何去愛人時,他的愛人已經(jīng)不再愛他。
“所以這段時間你對我這樣好,就是把我當作學習的途徑,拿我給宋知黎練手?”
“紀司南,正常人是不會這樣去學習愛人的?!?p> 紀司南好看的眉眼透露著淡淡的漠不關(guān)心,“我從未自詡過,我是正常人?!?p> 溫晚輕輕笑起來,她看起來蒼白又虛弱。
“現(xiàn)在你跟我把話說的這樣明白,也到我這個‘工具’該退場的時候了吧?”
紀司南蹙起眉頭,漆黑的眸中浮現(xiàn)出不理解。
“我不能理解,你為什么會說出這種話,我并沒有喪失幫助你的能力?!?p> “以我對你的觀察和了解,你會選擇繼續(xù)留在我身邊?!?p> “你和她不一樣,即使極力偽裝,我還是能從你眼睛黎看見欲望和野心。”
溫晚一時難以形容內(nèi)心的感覺,她震驚地睜大眼睛,“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時候...”
“在你試鏡成功的那一天,周圍的人為你鼓掌歡呼,你的眼神讓我意識到,你或許并不像你平日表現(xiàn)出來得那樣純粹。”
溫晚懸起來的心又緩緩落回去,她還以為紀司南在更早之前就已經(jīng)識破她的演技,那樣就太可怕了......
她對宋知黎做下的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要不然到時候神仙都救不了她,看來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些,不能留下破綻。
如此說來現(xiàn)在她在紀司南心中的人設(shè)應(yīng)該還是善良的,只是對表演這一行有自己的欲望和追求。
溫晚細細揣摩著,一瞬間,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情緒。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試圖努力在這一片雜亂之中理出一條路。
那條路既能安全到紀司南無法識破她又能讓她不失去紀司南的庇護。
溫晚的腦子幾乎要亂作一團,沒有!無論怎么想都沒有!
她若還想要紀司南的庇護就得順應(yīng)他的意思,繼續(xù)成為讓宋知黎回到他身邊的工具。
可那樣她與他相處的時間會大大增加。
如此暴露的風險也會大大增加。
紀司南太敏銳了,只是她在片場試鏡成功那一瞬間的情緒流露,他就能從中窺得她的一部分真實。
若她真正成為徹頭徹尾的工具,就意味著在宋知黎回到他身邊之前,她都得跟著他形影不離地扮演一個陪襯。
用來引發(fā)宋知黎情感波動的陪襯,就像今天一樣。
溫晚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驚肉跳,要想安全,就得離紀司南遠遠的,非常明顯的答案。
她只需要現(xiàn)在開口,拒絕紀司南的提議,回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中去,她完全可以抽身而退。
畢竟她那荒唐墮落的酗酒繼母都已經(jīng)被紀司南調(diào)教得乖乖的了。
她不會再胡來,而她自己也如愿以償繼續(xù)讀著書,明年的這個時候她就可以畢業(yè)了!
她已經(jīng)可以像其他普通人那樣擁有一個平凡但美好的未來了!
但溫晚只是沉默著坐在那里,遲遲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她攥緊了身上即使臟亂仍顯得華貴無比的衣服。
多么好的料子??!這是她說出拒絕之后大概率再也穿不了的衣服,平凡的生活里沒有這樣好的衣服!
溫晚的眼神冷下去,像浸著沉沉的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車內(nèi)沒有人說話。
紀司南仍舊坐在前座,沉默得像一座山。
溫晚覺得他就像故事中描述的最有耐心的那種捕獵者,用華貴奢美的金線編制一張誘人墮落的網(wǎng)。
她知道她該回答了,畢竟任何捕獵者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紀總,我可以成為你的工具,但相應(yīng)的,你會給我什么回報呢?”
果然是撕掉了一層假面,連稱呼都變了,紀司南從后視鏡中凝視著后排的溫晚。
但確實應(yīng)該這樣,畢竟他們之間補償與被補償?shù)年P(guān)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從此刻起,他們之間只有純粹的交易。
“在不會傷害到她的情況下,你想要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為你提供。”
溫晚笑得涼薄無比,遲來的深情果真是轟轟烈烈,就連和她交易都不忘帶上這個附加條件。
她抬起頭也望著后視鏡,兩個人的目光在鏡面中交匯。
“既然如此,就祝我們彼此攤牌之后的合作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