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紅珠纓做成的耳墜小巧玲瓏,外形精致,珠子上用金銹刻下陣紋,包裹住耳墜的是煙渺極其熟悉的褚渝秋的靈力。
煙渺的困意頓時消散了大半,興沖沖的從儲物袋拿出一面小銅鏡,往褚渝秋懷里一塞,褚渝秋一愣,還沒等自己緩過神,就已經(jīng)自然而然的捧著銅鏡站好了。
煙渺微微俯身,對著銅鏡就這么把耳墜輕輕的戴上,微微歪頭,耳墜嵌在瑩白的耳垂上更顯好看。
“好看嗎。煙渺抬起頭,雙眼眨了眨,唇角的笑意濃郁,纖纖素手拂過耳垂問道。
褚渝秋垂著眸,恍惚之間思緒帶過,他莫名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熟悉,總覺得自己在哪里見過類似的場景,可到底是什么時候,卻又不記得了。
零碎的片段不斷與眼前的一幕重疊,周圍的景象逐漸光怪陸離,破碎又重新組合,唯有眼前人不變,褚渝秋失了神,下意識去碰觸那嬌艷欲滴的胭脂色。
溫潤的指腹帶著微涼,將唇上的胭脂色從唇角一直抹到耳垂,手指點在耳垂上一觸即離。
又來了,褚渝秋腦海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卻又無法忽視。
一聲驚呼清晰的從面前傳來:“哎呀,我的口脂!”
煙渺呼吸一滯,原先被褚渝秋按在唇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也有些緊張,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結(jié)果就被按著唇抹歪了口脂。
原本精致的口脂在指腹下劃過,竟然歪斜出幾分俏皮可愛來,粉嫩的色澤透著瑩瑩如玉的光。
煙渺蹙著眉,帶著些抱怨看著褚渝秋收回了銅鏡,都快進(jìn)秘境了,現(xiàn)在補口脂也來不及了。
褚渝秋喉結(jié)動了動,手指蜷縮著縮回,輕聲:“抱歉?!闭f著,從儲物袋拿出了一方錦帕,遞給煙渺。
煙渺瞪了褚渝秋一眼,但還是乖乖地接過錦帕,擦拭著嘴唇,而另一邊,天闕劍發(fā)出一聲劍鳴,在半空中躍躍欲試。
褚渝秋寡白的指尖輕輕彈在天闕的劍鞘上,天闕只好委委屈屈的安分下來。
兩人這么一耽擱,也快到秘境開啟的時間了,煙渺急匆匆的,將帕子往懷里一塞就歸了隊,褚渝秋剛抬起手準(zhǔn)備收回帕子,見此也只好放下手,先回去。
少年側(cè)著身,低垂著頭,半張臉被發(fā)絲擋住看不清神情,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指腹輕觸唇角,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剛剛觸碰到的溫?zé)崛彳洝?p> 想到方才指尖碰到的是什么,原本冰冷的指尖竟然無端升起了幾分燥熱。
他默默地將手收回,垂眸看著指尖殘留下來的胭脂色,發(fā)絲遮掩了晦暗不明的神色。
穆河眼睛一瞥,忽的好像看見了褚渝秋指尖有些嫣紅?不等他仔細(xì)看看,褚渝秋已經(jīng)將手虛虛的握拳,遮了個一干二凈。
寅時已到,掌門廢話絲毫不多說,吩咐人將蘊含傳送陣法的身份玉牌發(fā)放給眾人,隨后黑金色的菱形鑰匙被注入特定的靈力,在空中慢慢變大,待菱形中空的部分能夠容納一整個隊伍毫無阻礙的穿過,這才停了下來,降落在地面上。
掌門一揮手,靈露秘境的入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看著面前深不見底漆黑無比的漩渦入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等待著第一個踏入秘境的人。
按照慣例,由散修先進(jìn),隨后按照人數(shù),由少到多的順序挨個進(jìn)去。
有一人大步流星的朝著漩渦入口走去,不一會就消失在眾人面前,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秩序有條不紊,漸漸的留在外面的宗門越來越少,很快也就到了合歡宗,在踏入漩渦的前一秒,不知道因為什么,煙渺回頭看了一眼褚渝秋。
像是心有靈犀般,身形挺拔的少年目光專注,靜靜的看著煙渺那雙漂亮的眼睛,這是褚渝秋第一次沒有避開煙渺的目光。
煙渺抿了抿唇,心下因為這一眼倒也安定下來,腳步前進(jìn),徹底消失在漩渦里。
見著煙渺徹底進(jìn)了秘境,褚渝秋收回了目光,又成了外人眼中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掌門看的又好氣又好笑,待看到另一邊死死咬著唇的夜晴雪,又老成在在的嘆了口氣。
最后一個是凌云京,待最后一人腳步踏進(jìn)去,掌門伸手,靈力渦旋,鑰匙頓時恢復(fù)成原來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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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渺想過在秘境里會發(fā)生的任何事,但是她唯獨沒有想到,剛進(jìn)秘境,就會和所有人失去聯(lián)系,簡而言之,她一個人,拋棄了整個大部隊。
靈露秘境,最出名的地方是無闕劍尊的劍氣傳承,其次,就是里面養(yǎng)了無數(shù)奇珍異獸,其中不乏有一些性格暴躁,嗜殺成性的,若是運氣不好碰到它們,要么死在它們手下,要么被抓去當(dāng)儲備糧。
并且靈露秘境已經(jīng)自成了一方小世界,雖與外界有著聯(lián)系,但除了秘境主人,已經(jīng)再無人能夠控制它。
這就意味著,如果在這里遇到生命危險,你只有捏碎玉牌這一次的逃跑機(jī)會。
煙渺降落的位置看上去還算平和,溪水潺潺,鳥啼清響,然而沒人能夠真正的放下心來,這幅平和安逸的景象下暗藏殺機(jī),無數(shù)危險潛伏在其中,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謹(jǐn)慎又警惕,小心翼翼地前進(jìn),這其中包括很多散修,他們才不會相信宗門弟子會和他們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同門之間尚能因為奪寶自相殘殺,更何況是毫不相干的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伙伴。
進(jìn)了秘境,那就是無論身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煙渺孤身一人走在森林里,茂密的樹枝遮擋住陽光,陰暗潮濕,時不時傳來幾聲低沉沙啞的嘶吼聲,一陣陣血腥味順著風(fēng)彌漫開來,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
煙渺握緊了淥水,將氣息隱匿到最低,這才慢慢往這血腥味的來源過去。
看來已經(jīng)有人遭到襲擊了。
煙渺心中警惕,握緊手中的劍,面上卻不顯,依舊是一副不諳世事模樣,她假裝無意識地四下張望,看似隨意,實則時刻注意著周圍,一步三回頭,隨時準(zhǔn)備逃跑。
她那便宜師傅別的不靠譜,倒是保命的本事全都教給了煙渺,使得煙渺得了他的真?zhèn)鳎还苁裁?,但凡有一點風(fēng)險,煙渺都會眼都不眨拔腿就跑。
這森林里的樹木長勢極為茂盛,枝葉繁密,高大筆直,越往里走反而周圍景色越好一些,枝椏將天空遮蔽大半,陽光透過縫隙灑落在地面上,星星點點,為地面鍍上一層淡金色。
猝不及防的,腳下濕潤的泥土竟然帶了些微微的顫動,煙渺凝了凝心神,提步運氣,耳邊風(fēng)聲呼嘯,煙渺加快速度趕過去。
到了血腥味最濃重的地方,煙渺躲在一棵古樹后,瞇著眼朝前面看過去。
不遠(yuǎn)處的地面上,一道巨大的裂縫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盡頭,四周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泥土,猶如一條巨大猙獰的傷疤。
而在裂縫旁邊,煙渺居然又碰見了熟人。
莫瀟明身形矯健,而正追著他的,是一只兔子。
那兔子體型巨大,毛色暗沉發(fā)灰,兩只眼睛散發(fā)著猩紅光芒,口腔內(nèi)長滿了尖銳至極的利齒,行動敏捷不亞于莫瀟明,爪子鋒利無比,剛剛那裂縫應(yīng)該就是這兔子抓出來的。
莫瀟明長劍出鞘,揮舞出一片劍花,靈力附著其上,發(fā)出清亮劍鳴,那兔子似乎對劍氣極為敏感,連忙止住腳步,渾身緊繃著,嘴里發(fā)出低低的嘶吼聲。
莫瀟明眉頭帶著戾氣,手腕翻轉(zhuǎn),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銀白的弧線,緊接著寒光一閃,一劍朝著兔子劈去,兔子似乎沒料到他竟然直接動手,躲閃不及,只能張開嘴巴硬生生受下這一擊。
那兔子的牙與莫瀟明的劍氣相撞,居然也沒有被斬碎。
那兔子發(fā)出一聲凄厲嘶吼,身體弓起,背部彎曲,喉嚨里發(fā)出威脅似得低吼聲,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濃烈殺氣。
莫瀟明嗤笑一聲:“畜牲就是畜牲?!?p> 長劍帶著凌厲劍氣劈在兔子身上,頓時,一股濃烈血腥味彌漫開來,兔子應(yīng)聲倒地,一動不動,鮮血順著它那灰色皮毛慢慢淌下來。
兔子龐大身體應(yīng)聲而倒,頭顱滾落在地,鮮紅血液四濺,染紅了周圍土壤。
莫瀟明這才將長劍收鞘,隨意擦了擦手,眼神直勾勾的往煙渺藏身的樹看過去:“還不出來?”
煙渺見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也就懶得再繼續(xù)藏下去。
從樹后面出來時,煙渺臉上已經(jīng)熟練的掛上了一抹笑:“這么巧?!?p> 秘境才剛剛開始,一般沒人能夠獲得什么大機(jī)遇,不值得覬覦,所以不會有什么人會剛開始就和別人撕破臉,煙渺也不至于對上他拔腿就跑。
莫瀟明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了一身黑袍,身上還沾染了那兔子的一身血,聞言只是揚了揚下巴:“你怎么在這。”
煙渺聳了聳肩:“當(dāng)然是被合歡宗嫌棄了,讓我自己一個人出來練練手了?!?p> 莫瀟明停了動作,瞇著眼看著煙渺:“你...是和宗門走散了吧。”
煙渺臉上笑意不變:“哦?”
莫瀟明扯了扯嘴角:“別這么看著我,我也走散了,剛進(jìn)來就被傳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倒霉碰上了一頭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