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惡毒繼母的陰郁
嘶,他明明記得自己將曲譜塞入懷里。徐自聞慌里慌張地上下搜羅了一通,連褲腰都沒放過,緊張一頓后才頹然的發(fā)現(xiàn):那張曲譜不見了!
可是是落到地上被風(fēng)吹了去,還是失手丟了,徐自聞都想不起來了。
“真是可惡!”他哀嘆一聲,只能屆時再請那位姜姑娘再寫一份了,雖說有些難以啟齒.....但一想到能以這個為借口,與那姑娘多談兩句,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思及此處,他竟然又覺得心情好了些,哼著小曲沿途返回。
殊不知,在他離去后,一座山石后轉(zhuǎn)出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來,那纖長如玉的五指溫柔地輕捏著一張曲譜。
慕廣君盯著那張字跡娟秀,墨跡半干的曲譜許久,最終輕笑一聲,這位以謙謙君子品行著稱的人毫無負(fù)擔(dān)地昧下了徐自聞的失物。
他小心地將那曲譜墨跡吹干,又仔細(xì)疊好,珍之又珍地放在了貼心口的位置處。
而另一邊,坐在馬車上的姜知月莫名打了個寒顫。
侍女初夏見狀有些擔(dān)心:“莫不是游湖的時候浸染了寒氣,回去奴婢給您做一盞驅(qū)寒的姜茶喝?!?p> 姜知月擺擺手,“不過是個寒顫,也許是我那繼妹又在背地嚼舌根了?!?p> 姜知月隨口一言,雖沒猜到真相,但大差不差地預(yù)知了姜知阮的動作。
她比姜知月早回府,馬車上一見張氏便紅了眼眶,撲入對方懷中。
張氏今日和一眾貴婦并不在宴會上,而是應(yīng)了貴妃娘娘的約,在臨天碧湖東邊的一處地方入宴,并不知曉頌蓮宴上發(fā)生了什么。
她一遍心疼地?fù)嶂畠旱谋?,一遍柔聲安慰?p> 姜知阮哭哭啼啼了半晌,既不愿說明緣由,也不曾停止啼泣,直到把幾張巾帕都打濕了,才委委屈屈地將今天姜知月大出風(fēng)頭,還得了皇家青眼的事情說出來。
張氏聽了,蹙眉凝神。
“姐姐練習(xí)不過月余,怎會彈的這樣一手好琵琶!”姜知阮酸惱地說,“也許她早就在偷偷地練了,母親怎么也不多盯著她些!”
這話有些蠻不講理的嬌縱,但姜知阮是張氏的心肝寶貝,她不忍苛責(zé),便將矛頭對準(zhǔn)了姜知月:“或許是我們以前小看了她,竟然打的這樣一手好算計,誘騙的我們上當(dāng),她卻將嬌娘你當(dāng)做踏腳石!”
“姜知月那小賤人定然是故意的!”姜知阮憤恨道,“她故意引起我注意,就等著我主動出手,她來個黃雀在后!好狠辣的心腸?!?p> 全然不提自己的想要對方出丑的壞心思,就好比壞人中了計,卻惱怒官家抓捕的手段不干凈一般,又當(dāng)又立。
“否則,否則......”姜知阮說著說著,又是一點淚珠落下,“今日本該是我的《環(huán)佩》一鳴驚人,為了練好這首,我前月受了多少苦楚!”
張氏心軟的不成樣子,又好聲好氣勸了會兒:“我的嬌娘,你練的是清貴的古琴,不似你那不知檢點的姐姐,練一手風(fēng)月場里常見的琵琶,縱然動聽,也終究是靡靡之音?!?p> 姜知阮到底是世家嬌養(yǎng)深閨的小姐,一聽風(fēng)月場便唾棄中有些好奇:“那是真的?風(fēng)月場里的妓子也常彈琵琶?那姐姐豈不是如妓子一般?!?p> 她說著最惡毒的污蔑,才逗樂了自己,咯咯笑著。
張氏道:“古琴清貴古樸,多是文人雅士聽,煙花地里便少,一來好琴師難尋,大部分彈來寡淡無趣,二來不好攬客......”
張氏一個名門貴婦,對這些卻好似非常熟悉一般,侃侃而談,直到看見姜知阮好奇的目光時,才悚然一驚,猛回神喝道:“都是些下流骯臟的事,嬌娘不準(zhǔn)因一時好奇而去探聽!”
一向慈祥的母親突然嚴(yán)厲起來,姜知阮也有些慫怕,便點頭稱是,心里有點納悶古怪,卻沒有深思下去。
姜知阮便帶了些小孩氣般‘古琴比琵琶清貴’的想法,自認(rèn)為姜知月是通過狐媚手段才得了滿堂喝彩。
她恨恨想:狐媚子就是狐媚子,多年前那張臉就能惹得旁人憐惜,多年后成了廢物也還是能勾的人神思不屬,還搭上了世子!
倘若姜知月聽到這番想法,一定會淡然回答:樂器并不存在高低貴賤之分,正如樂理不因人胖瘦美丑而有天壤之別。
只可惜姜知阮聽不進去的,此時她正搖著張氏的手臂,撒嬌道:“姐姐私下練琵琶,母親回去后可得好好罰她!”
張氏不是姜知阮這種從小慣壞了的,她知道姜知月自落水后,對家中的態(tài)度就有了很大的轉(zhuǎn)變,恐怕自己想拿捏也有些難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辦法,比如停了姜知月的月例,或是讓廚房的下人刻意苛待......只是她那時忘了件事情——雖然姜府是張氏做主,但姜知月那早亡的母親其實給對方留了一筆頗為豐厚的嫁妝。
有那筆嫁妝,姜知月大可關(guān)門度日,吃穿用度一律不用借府中,足以見那份資產(chǎn)之豐厚。
那筆嫁妝,小部分在張氏手中,大部分則在姜知月手里。
早年姜知月還聽話的時候,她對待姜知月還有幾分和顏悅色,便是沖著那豐厚無比的嫁妝去的。
只可惜姜知月那時雖然容易哄騙,卻始終不愿把那筆嫁妝全交給張氏,大抵是因為母親最后留下的東西,讓這個自幼喪母的少女無法割舍。
但只要張氏愿意施舍幾分母愛,抹一抹眼淚,那個容易哄騙的姑娘便會軟了心腸,答應(yīng)‘借’給張氏。
說是借,但張氏從沒想著歸還??丛谀菚r姜知月聽話的份上,也不再步步緊逼那份資產(chǎn)......直到姜知月落水之后,性情大變。
本以為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眼下卻殺出這么個變數(shù)。張氏抿嘴,又想起了太子的事情,便問:“今日的宴會上,你姐姐可與太子相遇了?”
張氏不提還好,一提姜知阮便滿臉怨氣:“姐姐可真是薄情寡義,有了未婚夫便當(dāng)太子是陌生人了一般,全然不顧從前情誼!”
若姜知月能聽見這大言不慚,顛倒是非的話,定然要夸姜知阮一句厚顏無恥。
且不說定了婚事的女子還和旁人拉扯成何體統(tǒng),就單是太子從前那副忽近忽遠(yuǎn),從不主動的態(tài)度,哪來的什么從前情誼!
張氏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寶石手串,心里有陰云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