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樓遠喬打電話讓任以貞去他辦公室的。任以貞忐忑不安地敲門而
入。
樓遠喬坐在簡潔寬大的辦公桌后面辦公,抬頭見了她,只說:“等我一分鐘?!彼耦^于文件中。陽光從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窗探進來,將他整個人披上了一層淡淡金光。
樓遠喬很快處理好文件,抬頭道:“坐。”
任以貞在他辦公桌前入座。她正等待著他要告知的結(jié)果。
“任小姐。我答應(yīng)你們分期付款的要求。還有,我也決定不告你們?!闭麄€樓氏集團為樓家所有,并不是上市公司,所以樓遠喬答應(yīng)之事,便是公司之決定。
任以真欣喜若狂,疊聲道謝:“樓先生,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p> 樓遠喬不由地一怔。平日里看著那么溫潤淺靜的一個人,笑得時候竟然甜美如斯。
那個時候的任以真并不知道,日后的她會與樓遠喬有那么多的糾纏。而樓遠喬亦是始料未及。
再一次遇到,是在某個咖啡店。任以貞下班后趕來這里兼職。
如今的她,除了要照顧開刀后的父親外,還在某個小公司做財務(wù)外,下班還必須趕到這里兼職晚班的工作。忙碌之極,任以貞常常恨不得一天掰開當作三天用。
樓遠喬來的時候,任以貞正在收拾桌子。她見有客人在臨桌入座,便取了餐單,含笑上前:“您好?!?p> 那人緩緩抬頭,任以貞不禁一呆,竟是樓遠喬。自打他答應(yīng)她分期付款后,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這些日子,她每個月都會有筆錢準時存入他卡中。
任以貞忙道:“樓先生,你好?!睒沁h喬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在這里工作?”
任以貞點了點頭:“這里晚上可以兼職?!彼龥]有多說什么,畢竟兩人云泥之別,實在沒什么可聊的。做人最最忌諱的便是把別人的客氣當成自己的福氣。
樓遠喬翻了翻菜單,點了份咖啡還有份牛排。任以貞下單后,便又去招待其他客人。
樓遠喬買單的時候,任以貞客氣道:“樓先生,不介意的話,這頓我請你。就當我謝謝你的幫忙。”
樓遠喬堅持地很:“不用了。”任以貞只好接過錢,去買單。
回來的時候,樓遠喬已經(jīng)不在了。另一個服務(wù)生陸璐對她說:“剛剛那位先生說,剩下的錢給你做小費?!?p> 任以貞看著手里的八十幾元零錢,一時不作聲。
過了幾日,樓遠喬又來。他特地挑了一個靠窗的角落。
任以貞照例拿了菜單微笑上前:“樓先生,你好?!睒沁h喬看也未看,只道:“來杯藍山和你們這里的招牌烤牛排?!?p> 任以貞去下單。不過片刻,便給他熱氣騰騰地端了上去。
她把上次的零錢擱在桌上:“樓先生,小費不需要這么多的。”樓遠喬也不說話,沉默地開始用餐。
這次很奇怪,樓遠喬用完餐完畢后,并未離去。他只是吩咐她收拾了餐桌,然后取出了手提電腦和一堆文件,開始低頭辦公。
中途,任以貞躡手躡足地上前,給他添了幾次咖啡。還有盡量不把其他客人往他所在的角落帶,怕影響到他的工作。
他幫她那么大的忙。她無以為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那一晚,他一直工作到她們快打烊方離去,與上一次一樣,他又留下了八十幾塊的零錢給她作小費。而她擱在桌上的零錢他依舊原封不動地放著。
隔了數(shù)日,樓遠喬又來了,點了同樣的咖啡和同樣的牛排。用餐完畢,打開電腦處理公文。
后來,樓遠喬來她們店的頻率越來越多了。甚至有的時候,一星期會過來兩三次。
每次用完餐,他都會開始有條不紊的辦公,然后在她們打烊時候離開。
任以貞為了他著想,向他提議過:“樓先生,要不您在我們這里辦張卡吧?充值有送金額的優(yōu)惠。每次消費都可以在里面扣?!?p> 樓遠喬沉吟數(shù)秒,點了點頭:“好?!?p> 于是,他辦了一張他們店最高金額的會員卡。然而辦卡歸辦卡,他每次還是付現(xiàn)金,給她留下一筆小費。
任以貞問他:“樓先生,會員卡呢,可以扣費?!钡珮沁h喬十次中九次會給她說:“不好意思,忘帶了?!?p> 這一晚,樓遠喬辦公中途,任以貞給他添咖啡,送上了一份蛋糕給他:“樓先生,這是店里今天新烘烤的蛋糕,你嘗嘗口味。不用付錢,我請你吃。”
樓遠喬從文件中抬頭望著她,只說了“謝謝”兩個字。
任以貞淺淺一笑:“不客氣。不打擾您工作了。有什么您就叫我?!比我载戅D(zhuǎn)身離開,她并沒有留意到樓遠喬追隨著她的那抹若有所思的目光。
令任以貞欣慰的是,樓遠喬吃光了蛋糕。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塊蛋糕,但里頭包含著的滿滿感激之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晚打烊,男友宋正風來接她:“以貞,可以走了嗎?”任以貞:“好了。馬上可以走。”
她除下圍裙,換下工作服,與宋正風攜手離開了咖啡店。
宋正風握著她的手:“你是不是穿得有點少?手這么涼?!彼握L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披:“注意別感冒?!?p> 男友的體貼關(guān)懷讓任以貞甜蜜微笑:“謝謝?!?p> 宋正風拉著她的手吻了吻:“謝我什么?”任以貞歪頭看著他:“謝謝在這么困難的日子,都一直陪著我?!?p> 宋正風牢牢地握著她的手:“傻瓜。我可是你男朋友啊。你們家出了事,我不陪你,誰陪你?!边@幾句簡簡單的話,卻叫任以貞感動不已。
這個世界上,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哪怕是夫妻,大難臨頭也都各自飛,更何況兩人僅僅只是男女朋友。宋正風明明知道自己身上背了那么一大筆債務(wù),卻還是愿意與她一起扛。單這一點,便知他對她的真心。
正是這一份的考驗,讓任以貞更覺得幸福。
或許禍兮福之所倚,說的便是如此。
兩人十指緊扣,徐徐前行。
一直到兩人走遠后,路邊停著的一輛黑色豪車,發(fā)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