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如刀絞,生財有道
她眉眼彎彎,明眸藏著情意,泛著陣陣漣漪。
人仍是他年之人,這芯子,卻陌生至極。
這一瞬,顧淮景只覺得自己的一腔赤誠,成了個笑話!
顧淮景面色驟變,心潮翻涌,咬牙低喝道,“我看你是瘋了!”
“大人,民婦認(rèn)真的……”
檀知許故意用了“民婦”的自稱,甚至,探出去玉蔥般的手,勾弄他的袖子。
顧淮景面色陰沉似鐵,豁然起身,不再多看她一眼,“藤錫,谷雨如何了?”
“回大人,谷雨只是皮外傷,并無大礙?!?p> “派人將她們送出去,從后門走。”顧淮景背過身去,眸中怒火一層又一層。
檀知許豈能不知顧淮景生了氣,福身道,“大人無意,倒是我多情了,今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p> 轉(zhuǎn)身邁出屋子的那一刻,她狠狠地掐住掌心的嫩肉,克制腳下的步伐,谷雨已然在馬車上等著她。
谷雨看出了她的悶悶不樂,道,“小姐,那是顧大人吧,當(dāng)初若不是老爺逼您嫁入侯府,你們就……”
“慎言,如今我是臨安侯府的寡婦,而他前途不可估量?!?p> 檀知許掀開簾子深深的看了那一眼敞開的門,眼神黯然。
一而再,再而三。
顧淮景,怕是厭棄她了吧!
明明口是心非的是她,心如刀絞的卻還是她。
過往諸多真情,那年那月,癡男信女,再也回不去了。檀知許輕嘆了口氣,將眼底的苦意斂下,人終究是要向前看的。
而她,無論是為了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得重新爭口氣。
手上攥著銀票,檀知許思來想去,難免有些憂慮。
她人還在府中,銀票的數(shù)額不低,帶在身上不切實際,放在閨房里保不齊被有心之人給搜了去,到時候再平添事端。
該怎么妥善安置了呢?
門口端來茶水的谷雨見她從一炷香之前就是一幅皺著眉頭的樣子,“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愁啊,愁我這銀子該怎么花…”
檀知許這話一出來,谷雨忍不住笑了起來,“人家都是愁怎么賺到錢,小姐怎么還擔(dān)憂如何花錢?”
她捂著嘴笑笑不語后,又低頭認(rèn)真地倒著茶水。
鼻尖聞著清新的茶香,檀知許凝視著谷雨的側(cè)臉,“世人都想著怎么賺錢,殊不知這錢哪里是靠賣力就能賺來的,得靠錢生錢!”
“俗話說得好啊,錢為人用錢萬能,人為錢用錢萬惡。”
關(guān)于這個口訣,她上輩子可是親自驗證過了的。
檀知許這話一落地,谷雨仔細(xì)思索。
“莫不成就跟那地里的莊稼似的,不是光澆水施肥就能愈生愈多?而是要農(nóng)戶種得少,才長得精?”
“倒也不是……”
“有了!”
檀知許剛想否認(rèn),可像是突然記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走,谷雨,我想到怎么讓這錢生錢的法子了!”
這小丫頭算是個貴人。
她提了提衣裙,將桌子上的茶水飲下,頂著谷雨好奇的目光。
檀知許靈巧一笑,“本姑娘要買地!”
要問上輩子后來什么最值錢,當(dāng)屬京郊的田地。
不僅后來被官府給租用了,連帶著饑荒那三年都是靠著田地上前些年種的余糧活過來的。
買地?
這個時候,那塊兒的地應(yīng)該還沒主,她得趕緊下手。
谷雨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覺得自家姑娘自從二爺死后整個人都變了,但好在二爺在天有靈。
戴上面紗,喬裝打扮了一番,乘上馬車,二人出了侯府。
另一邊,周氏看著賬本子,“混賬!什么東西!”
真真是時運不濟(jì),這賬面上的銀子,左盤算,右盤算的,總之就是差了一大截。不僅連上回的盈利給虧了進(jìn)去,連帶著老本都掏了。
若是老夫人問起,這掌家的位置,只怕要易主了。
周氏這邊發(fā)著怒火,丫鬟在一側(c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下身稟告,“主子,二房夫人那邊出府了…”
“她出府關(guān)我什么事兒?”
周氏不耐地說了一句,緊接著擰起了眉頭,“你說那小賤人出去了?還不快跟上!”
她厲聲催著下人,恨不得自己能親自跟上去。
透過那一日的較量,周氏心里總覺得檀知許沒有面上看著那么簡單。
“是?!?p> 得了令,下人匆匆退下。
馬車停在郊外的一處田莊子上,谷雨攙著檀知許下了車。
一望無垠的田地,碧綠的天際,耳邊傳來陣陣微風(fēng),難得的暢快。
檀知許捧起了一把黑土,仔細(xì)摩挲了兩下,瞧見里面還夾著根莖,儼然是才收成不久。
“小姐,這地肥沃著呢,要是再種下莊稼,年底定有個好收成!”
谷雨亮著眼睛說道,沒當(dāng)丫鬟前,她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下過地,砍過柴。
點了點頭,檀知許顯然是認(rèn)同她的話。
三年后的饑荒,城內(nèi)餓死了不少人。
臨安侯府雖說有她撐著,府里沒餓死人,但大家也都是勒著褲腰帶過活。
甚至她還傻得離譜,為了養(yǎng)著老夫人,日日只吃一口,險些沒餓死過去。
自那之后,檀知許沒少下侯府的田莊子,一來二去便有了這看天地吃飯的本事。
“去把這些地的農(nóng)戶叫來?!?p> 老天爺給的機(jī)會,她必須得牢牢把握住了。
聽說有人要來買地,幾個農(nóng)戶一窩蜂似的都跑了過來。
只是等看見是檀知許一個姑娘時,紛紛泛起了嘀咕。
“不知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呀?這地可不是胭脂水粉,買了擺著就行的?!?p> “對呀,我們這些人都還靠著天、地吃飯,開不得玩笑?!?p> 眾人議論紛紛,檀知許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我自是知道的。”
似是因為上輩子與農(nóng)戶們沒少打交道,檀知許捧著手上的黑土,“原本養(yǎng)著你們的老爺跑了,不僅把糧食帶走了,連工錢都沒結(jié)吧?”
她沉靜的話語一出,四周的農(nóng)戶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不明白這哪兒來的小姑娘,怎么知道他們莊子上的事情?
那黑心的老爺早不跑,晚不跑,偏偏等地里的谷子一收割,賣了銀子后,不給地契續(xù)約,就帶著新納的小妾跑了!
他們這些農(nóng)戶一年到頭,起早貪黑,如今可謂是顆粒無收,也不知道能不能挨過今年冬日。
眼見農(nóng)戶們面露愁容,檀知許走到了人群中間,“若是你們信得過,往后就跟著我吧?”
“你們手上的地,我買了,連帶著下半年的種子,我也一并出了。”
檀知許此話一出,農(nóng)戶們又不免泛起了嘀咕。
這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