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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派的她竟然是主角?!

第二十六章,新人舊恨二十四

  郝秋的云履踏過焦土?xí)r,枯骨堆里突然伸出一只血手。她漫不經(jīng)心地碾碎那截斷肢,腐肉在靴底發(fā)出黏膩的哀鳴。

  為了以防萬一,郝秋此次是使用分身出來,在路上遇到了不少走投無路的人,如今使用的這具身體便是一瀕死之人的?,F(xiàn)在用著的那張其貌不揚的臉,卻也有吸引人的地方,比如面中的那粒細小的紅痣。當然不能直接使用吞吃過的那些臉,略帶調(diào)整也能避免不少麻煩。

  這一路上走過來,郝秋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也遇見了相當多有趣的事情,尤其是這一路上吞吃的壽數(shù)情緒讓她不再時刻處于相當饑餓的狀態(tài)下,這使得她心情不錯。

  三日前還是沃野千里的糧倉,此刻滿地都是被戾氣侵蝕的活尸——缺了半邊身子的婦人抱著襁褓哭泣,嬰孩的啼聲卻從她空洞的腹腔傳來。

  “仙長...救...命……“一個只剩上半身的士兵突然抓住她的裙角,渾濁的眼球里開出血色小花。

  郝秋俯身捏住他開裂的天靈蓋,黑霧順著顱骨裂縫鉆進去,嘗到段帶著鐵銹味的記憶:

  穿著青銅甲胄的將軍站在血池中央,五百名俘虜被活生生釘在桃木樁上。他們的慘叫聲凝成實質(zhì)的紅霧,順著埋在地下的青銅管道涌向遠方祭壇。士兵正是管道鋪設(shè)者之一,昨夜被同僚滅口時,戾氣已在他骨髓里生根。

  “原來在造輸煞渠?!昂虑锬胨檎浦蓄^骨,血肉在手中化成飛灰。

  遠處地平線突然升起十二道血柱。被戾氣浸透的云層裂開縫隙,漏下的月光竟帶著腐肉的青灰色。

  看來這南國的戰(zhàn)場之上,較量的不僅僅是人間王朝,更是其背后的玄門勢力,不知何時,竟也混進了,這邪修惡鬼之輩,或許一開始就有。

  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就覺得好像有一個同源的東西在吸引著自己,越往戰(zhàn)場靠近,這種吸引力就越是強烈。

  郝秋抬眼看著這彌漫在周圍各式各樣的氣息,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那些不值得被放在眼中的便被屏蔽掉。

  一路向前,終于看到不遠處的一座破廟,上面籠罩的氣息相當熟悉。

  “嘎吱——”破舊的大門,發(fā)出嘈雜的聲音,令人牙骨發(fā)酸。

  走進破廟歇腳,梁上懸著的尸體突然齊齊轉(zhuǎn)頭。供桌上的觀音像滲出黑血,神龕里供奉的赫然是雙頭蛇圖騰。正要伸手觸碰,門外傳來馬蹄急停的聲響。

  “姑娘快過來!“鵝黃衫子的少女踉蹌跌入門內(nèi),發(fā)間金步搖纏著幾縷帶血的發(fā)絲。當她抬頭露出眉眼時,郝秋朦朧如煙霧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這張臉與三百年前被‘她’吞噬的巫族圣女竟有七分相似。

  既然她早已吞噬掉了邪神,那自然當她決定使用這一個身份時,邪神所造下的因果也會落在她身上。

  所以她即是邪神。

  “我叫姬存希?!吧倥畬⑷狙陌とM香案底下,說著想要抓起郝秋的手,但不知為何在靠近時,卻將手轉(zhuǎn)了個彎,抓住了衣角。另一只手將香案上的神龕抱在懷中。

  郝秋沒有反抗,跟著到了另一邊,案板后竟是一間不大僅僅可容幾人的密室。

  姬存希壓低聲音,“有叛軍在追捕流民...“話音未落,廟門被重劍劈開。從狹窄的縫隙中向外望去,領(lǐng)頭士兵的面甲下滿是坑坑洼洼,手中陌刀還挑著個很小的嬰孩。

  郝秋的裙擺無風(fēng)自動,那雙冷漠的眼睛中滿是不屑,不過在外人看來,自是一副冰清玉潔的神仙樣。正要動手,卻見姬存希咬咬牙,突然撲向神龕,沾血的手指按在雙頭蛇眼睛上:“以血為契,請尊上垂憐!“

  郝秋垂下眼眸,打量著這個神龕,一條灰蒙蒙的絲線從其身上衍生而出向自己伸過來。沒有拒絕,靠近自己的瞬間,整座廟宇突然活過來般震顫,觀音像的手掌轟然拍下。士兵們慘叫著被壓成肉泥,血水順著地磚縫隙流向圖騰。郝秋揮手打斷還想要纏在自己身上的灰色絲線,瞇起眼睛。

  這姑娘啟動陣法的手法,分明是當年自己也就是邪神以夢為引教給圣女的獻祭之禮。

  “你從何處學(xué)來這儀式?“

  姬存希癱坐在血泊里,腕間浮現(xiàn)與圖騰相同的烙?。骸笆前樈痰?..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她顫抖著解開衣襟,心口有道猙獰的貫穿傷,“那年山匪的箭本該要我的命,是阿瑯把自己的心換給了我?!?p>  姬存希只覺得自己應(yīng)當毫無保留的回答這個人的問題。

  月光穿過破窗照在傷疤上,血肉里竟嵌著片琥珀色鱗甲。郝秋用霧氣裹住那片鱗,三百年前的記憶洶涌而來——被剜去雙目的巫族圣女跪在祭壇,正是將這片本命鱗獻給了所謂神明。

  “你的阿瑯可說過自己從何而來?“

  “南國。“姬存希突然劇烈咳嗽,鱗甲發(fā)出嗡鳴,“臨終前他眼睛里突然泛起金光,“告訴我,他來自南國,最后兩個字,是將軍?!?p>  姬存??聪蚺赃叺纳颀悾骸翱赡蠂膊恍?,所以這一路過來,我只能不斷向…尊上尋求幫助?!?p>  “你身上戾氣纏繞,如此肆無忌憚下去,命不久矣?!?p>  “我知道……可我還是想找到他?!币苍S是她。

  廟外忽然傳來號角長鳴,血月下浮現(xiàn)萬千鬼騎。郝秋走出門,看著天際盤旋的骨龍,又一次的戰(zhàn)斗拉開序幕,不知這一次又要死傷多少人。

  次日。

  姬存希靠近幾步:“你也要去靠近戰(zhàn)場的地方嗎?我們是否可以一起同行?”

  “隨你?!?p>  姬存希跟在郝秋身后,原本已經(jīng)平靜的心緒,不知為何再次變得激烈,過去的回憶不斷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夜晚。姬存希蜷縮在漏風(fēng)的柴房里,背對著柴火和郝秋,指尖撫過頸間猙獰的疤痕。

  十五歲那年的雪夜在記憶里永遠帶著鐵銹味。

  山匪的箭簇穿透窗紙時,阿瑯用身體為她擋下第三支毒箭。

  “別看?!笆绦l(wèi)染血的手掌覆住她眼睛,掌心粗糲的繭子蹭得睫毛發(fā)癢。屋外慘叫聲漸歇,阿瑯的體溫卻越來越冷。姬存希記得自己抖著手去探他鼻息,摸到滿手粘稠時,柴堆里突然亮起琥珀色微光。

  瀕死的侍衛(wèi)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當姬存希驚恐后退時,看見阿瑯傷口里鉆出細小的金砂,那些砂礫正在重塑他破碎的心臟。

  “別怕?!霸俦犙鄣陌樎曇粝駬Q了個人,瞳仁深處流轉(zhuǎn)著鎏金色暗紋。他撕開染血的侍衛(wèi)服,心口赫然浮現(xiàn)龍鱗狀紋路,“我會帶您去安全的地方?!斑@一次,沒有再注重所謂的規(guī)矩,而是用我自稱。

  往后的三年如同偷來的時光。他們在邊陲小鎮(zhèn)開豆腐坊,阿瑯挽發(fā)束腰的模樣比尋常婦人更利落。每逢月圓之夜,姬存??偪匆娝诤笤何鑴?,劍氣卷起的落葉會凝成沙盤,推演著姬存??床欢谋噲D。

  “將軍該落子了?!叭ツ晟显?jié),阿瑯將刻著雙頭蛇的玉佩系在她腰間。夜市燈火映得他側(cè)臉忽明忽暗,“若是哪天末將不在了,姑娘定要照顧好自己?!?p>  再之后的記憶……姬存希睜開眼睛,心中的不甘逐漸占據(jù)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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