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憶
下了樓，商鶴行朝餐廳走去。
偌大餐桌邊只坐了一人，商鶴行目光落在餐桌前那纖細(xì)的背影上。
溫織從山莊回來后特意換了衣服，把出門前寬松的上衣?lián)Q成單薄款式，顏色搭配不出挑，但體態(tài)很出挑。
溫織還沒察覺身后有人在看她。
她只想趕在樓上那些人下來之前，快點吃完離席。
此時她腮幫子吃得鼓囊囊的，忽然間身邊座位被拉開，有人坐了下來。
溫織還以為是樓上的人下來吃飯了。
但偏頭見這個其他人是商鶴行，她半嚼半咽的一塊肉猛地往下咽，然后就把自己給噎住了。
“……”
溫織怕在商鶴行面前失態(tài)，只好硬生生忍著被噎住的難受，直到小臉漲紅實在忍不住，她趕緊站起身。
“坐下。”
是商鶴行的聲音，他讓她坐下。
溫織手腳繃得緊緊的，思慮著往后在這里的處境，只好忍著難受咬牙坐了下來。
這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被商鶴行看在眼里，他輕掀唇角，抬手撫向她后背。
溫織如同驚弓之鳥，本能退避他的手，耳畔落下他沉穩(wěn)的聲音：“彎腰，脖子往前伸?！?p> 溫織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照做。
商鶴行掌心攤開，不輕不重幾下拍在溫織背上，溫織臉色立馬就好了很多。
老天爺！
她終于緩過來了！
傭人遞來熱毛巾，商鶴行接過毛巾擦手，邊擦邊問她：“好些了？”
溫織抬起頭，因剛才噎得久了，雙頰還泛著紅，一雙杏眸濕漉漉的，我見猶憐。
商鶴行不露聲色移開視線。
溫織沒看懂商鶴行剛才的表情，汲著氣點頭：“好很多了，謝謝。”
商鶴行將擦完手的毛巾放在一旁，傭人立即收走，再迅速擺上新的碗碟。
今天的菜看起來很合胃口。
商鶴行拿起筷子，動筷前示意溫織：“吃吧。”
溫織如坐針氈：“…我已經(jīng)吃好了?！?p> 商鶴行：“時刻拘謹(jǐn)只會讓你寢食難安，既然要在這住一段時間，盡快適應(yīng)。”
溫織解釋：“我只是胃口比較小?！?p> “是挺小。”
商鶴行收回目光，伸筷夾菜。
溫織沒刻意去琢磨商鶴行的態(tài)度，她現(xiàn)在只想起身走人。
但是商鶴行才坐下，她就這么走了顯得很沒規(guī)矩，只好煎熬的硬著頭皮坐在一旁，靜靜看商鶴行用餐。
只是看著看著，溫織不知怎么就看入了神。
商鶴行的臉，漸漸與夢里的一些畫面重疊……
完了，又想到昨晚的夢了。
夢里那張臉，那顆紅痣，那淋漓的汗水，濃烈的氣息……
溫織猛地清醒，用力搖頭，想把腦海里那些畫面甩掉。
她這些古怪的動靜，讓商鶴行想忽視都難：“怎么了？”
溫織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tài)，慌忙找個理由解釋：“……我平時都不太注重餐桌禮儀，這是個壞毛病，所以我剛才是想學(xué)習(xí)商先生的餐桌禮儀?！?p> 商鶴行放下筷子，拿過水杯抿了一口：“餐桌禮儀講究場合，沒外人在自己吃好就行。至于我，是因為常年參加各種飯局，習(xí)慣了。”
溫織聽著商鶴行沉穩(wěn)的語速，接著話題問了句：“那習(xí)慣會有厭煩的時候嗎？”
商鶴行的回答是：“不會?！?p> 習(xí)慣會成為自身的一部分，不會厭煩，但不排除自己想要改變某些習(xí)慣。
當(dāng)溫織抬眸，發(fā)現(xiàn)商鶴行正看著她時，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跟商鶴行聊上了。
她訕笑，見商鶴行也吃得差不多，這才說：“我吃好了，我……”先走了。
她的話沒說完，商鶴行忽然問了句：“你似乎很怕我?！?p> 溫織咬緊后牙，何必問得這么直白呢，讓她該怎么回答？
“溫織，”商鶴行叫了她的名字，并詢問她：“是這樣叫，對嗎？”
溫織心中有些驚慌，面上維持鎮(zhèn)定，點頭：“是?！?p> 商鶴行眸光溫和，周身散發(fā)的氣場并沒有給溫織帶去太多壓迫感：“孟繁這個人，從小就喜歡夸大其詞?！?p> 溫織不明所以：“孟繁她，她，她都說了什么？”
商鶴行：“你自己想想。”
自己想想……
溫織腦海里如同播放幻燈片一樣，一幀一幀浮現(xiàn)孟繁說過的那些話。
[我表叔他出了名的薄情寡恩。]
[事業(yè)瘋批，誰跟他都沒結(jié)果。]
[除非必要接觸，平時千萬要離他遠(yuǎn)點，也就是咱們生在了好時代，擱以前，他肯定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君。]
畫面定格在暴君那句話，溫織輕咬著下唇，不太敢直視商鶴行的眼睛：“商先生，我和孟繁其實……”
商鶴行輕描淡寫：“孟繁說不關(guān)你的事，她自己攬了責(zé)?！?p> “……”
嗚嗚嗚好孟繁，有福同享，有難獨擋。
感動了兩秒，溫織立馬又陷入困惑，商鶴行為什么會知道她和孟繁在湯池聊到他？
她想這個問題得太入神，沒發(fā)現(xiàn)商鶴行正看著她。
此時商鶴行腦海浮現(xiàn)出昨晚影綽的一些畫面，他喉結(jié)滾動，不露聲色拿過桌上水杯，抿了一口。
余光瞥見她神情越來越緊張，他眼尾的笑紋漸深，還是給她解了惑：“我從竹澗白鷺出來，恰好碰見孟繁?！?p> 竹澗白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竹澗白鷺是孟繁隔壁的私湯。
商鶴行說他從竹澗白鷺出來……所以隔壁竹澗白鷺是他的私湯?。?p> 商鶴行微瞇起眼眸：“孟繁從小就怕我，我不過是問了她一句，云澗游是誰的私湯，她便認(rèn)錯不該在隔壁議論長輩?！?p> 溫織緊張：“她……”
商鶴行：“其實我沒聽見，是她太心虛?！?p> 溫織：“……！”
她知道孟繁怕她表叔，一提就慫，但沒想到這么慫，一見面就不打自招。
不過話都點明到這個程度上，她不好再裝傻，端著正兒八經(jīng)的態(tài)度認(rèn)錯：“抱歉商先生，不會有下次了?！?p> 商鶴行靜靜睨著她，不作聲，眼尾匿著笑意。
溫織偷看他一眼，目光交匯，她訕笑。
商鶴行收回目光：“我并不希望你從別人口中了解我，并對我持有偏見?！?p> 溫織一愣，沒理解商鶴行的意思。
但他未多說，重新拿起筷子：“確定吃好了？”
“吃好了?！狈磻?yīng)過來溫織立即站起身：“我先走了。”
商鶴行嗯了聲。
溫織回屋這一路走得特別快。
直到關(guān)上房門才松了口氣。
她找到手機，給孟繁打過去電話，孟繁那邊大概是心虛不敢接，只敢在微信上弱弱發(fā)了個“？”過來。
溫織想了想，干脆發(fā)一條語音過去：“你表叔把我趕出家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