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一件會說話的白襯衫。
離譜。
大雨傾盆,我毫無預(yù)兆被驚醒,窗外是猖狂未有絲毫悔改的雨意,腦海中又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想做這場暴雨,下個年年月月,沖垮山體,泥石鋪沒城市,山村。等大海蔓延,一起埋入時間墳?zāi)埂?p> 我所在之處,沒有疏松的山體,也非霓虹耀眼的城市。
它只是一個被經(jīng)濟遺忘而文明落后的城鎮(zhèn),泥垢,水坑,碎裂的瀝青,高山形成了記憶里的故鄉(xiāng)。
我想翻過綿延的山,看山的盡頭是否依舊泥濘,依舊是山??缮窖剑瑢⑧l(xiāng)鎮(zhèn)圍得徹底,是四方的獄墻。
我仿佛有罪,被判決無期徒刑。
有時思及甚遠(yuǎn),不見未來,就真的甘愿自困一生,畫地為牢。
雨滴在走廊的欄桿上生生拍了兩節(jié)課,這樣張揚,也沒得到任何人的憐惜。
放學(xué)后的那點小雨是阻擋不了要回家的人的腳步的。打掃衛(wèi)生的同學(xué)也下了樓,而我還站在走廊上看樓下的被沖刷過的花壇,綠色被洗得發(fā)亮。
我在等雨停。
身邊站了一個人,陰影有些壓迫。我向旁邊挪了個位置,企圖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清冽的雨風(fēng)吹來,第一次聞見這么淡的煙味,甚至被洗衣粉還蓋了過去。
我媽說我是個狗鼻子。
“你好?!彼f,是普通話。
我看向他,他感受到我的視線,微笑著,“我叫姜驚,可以認(rèn)識一下嗎?”
微笑就是嘴唇帶起的幅度,他沒有把手搭在別人的肩上。
這好像不是騷擾。
看著他伸出禮貌的手,我知道這是握手禮儀,并不打算給于什么回復(fù)。腦海中滿是夢里那件會說普通話的白襯衫。
現(xiàn)在的是會說普通話的紅校服。
這人是什么語氣,聽不出輕佻,聽不出打趣,聽不出玩弄,是因為說普通話的原因嗎?
和之前的人不一樣。
可是,都是人,人與人有什么不一樣?
被拒絕了,還是要生氣,還是會破口大罵,還會對我動手。在遠(yuǎn)一點,他會和別人發(fā)生不可描述的事,會結(jié)婚生子,再會說普通話,又怎么樣?
也會為了生活,變成粗暴的野獸。
人都相似,我也一樣。
庸俗的人生相撞,故事依舊庸俗。
見我沒說話,他居然沒有不高興,也沒有因為我直視的目光感到不耐。上一個被拒絕的人,指著我的鼻子大罵。
“宋嫵歲,看上你,是給你臉。你這種貨色脫光衣服躺老子床上,老子都不會看一眼。”
我說:“謝謝?!?p> 那人推了我,膝蓋現(xiàn)在還是烏青的。
現(xiàn)在我要重蹈覆轍嗎?
姜驚,我記得,記得他長得單薄,像雜亂燈光上的白云,淡然初塵;記得他會說流利的普通話。
記得他現(xiàn)在身上稀薄的煙味。
可能不是他自己的。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說話太累了,我繞過他,我該回家了。
他的目光疑惑有被拒絕的懨懨興致,唯獨沒有難堪,他會不會也覺得我是個啞巴。
我為什么會這樣想?
面對我的沉默不語,父母總在情緒崩潰的時候質(zhì)問我,有嘴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蠢得像木頭一樣?
還不如一個啞巴。
宋嫵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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