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淼淼當(dāng)然知道她親媽的尿性,一遇到大事兒就完全不知所措了,她馬上撥通了劉建方的電話,簡單介紹了一下,“舅,我姥姥不太好,你過來一下吧?!?,果然不出她所料,電話里劉建方只說了一句話“把電話給你媽!”
常淼淼馬上把電話還給劉建紅,“諾,我舅讓你聽?!眲⒔t無可奈何得接過來,然后看了常淼淼一眼就拿起電話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常淼淼犯了個白眼,哼,還要避著我說,肯定沒啥好事。這些年來,劉建紅不知道被劉建方忽悠過多少回了,但是她執(zhí)迷不悟,死不悔改。常淼淼和常爸已經(jīng)隨她去了。想來就是為了錢吧,常淼淼一向明白自己親舅的尿性,聳聳肩,進去看她姥姥去了。
電話很快掛斷,過了好一會兒,劉建方帶著壽衣來了,一進屋就是一陣子清冷的空氣,套著壽衣的塑料袋還是冰的,很顯然,這是剛買的。大家都對劉建方的敷衍感到一絲不快,畢竟已經(jīng)說過很久了,老太太不好,不吃不喝也快有一周時間了,怎么拖到現(xiàn)在才買,這買的這么快能好么?但是誰也沒有講出口,畢竟在老太太面前,抱怨啥都沒有用了。
劉建方把壽衣一放,過去看了一眼老娘,搖搖頭嘆口氣,“不行啦”,
接著就指揮常淼淼和劉建紅,“你們兩個趕緊幫她把這個衣服穿上,我去打電話叫車”。他帶著口罩都沒有摘下來,急匆匆得向一陣風(fēng)似的又刮出去了。
劉建方一直嫌這個屋子臟,不怎么愿意來,不僅他不愛來,王艷芝和劉禮月都不來。來了也是很快走,站在門外說話,都不進去的。老太太生前有共有兩套房產(chǎn),口頭說明兩個子女一人一套,眼下這套是劉建紅出資購買,因此也就默認這套歸劉建紅所有。但是這個“默認”也就劉建紅自己認可,別人可不這么看。
這是一套80年代的一樓老公屋,當(dāng)年房產(chǎn)改革的時候劉建紅執(zhí)意要給自己老娘買下來,她自掏腰包了一大部分錢,后面又給了原房主一筆裝修費,一萬五。當(dāng)做騰房的好處,原房主早就不在本單位了,人家去了稅局,重新分了亮堂的大房子,這件屋子不交也不住,一直空置,劉建紅家一直跟原房主老余頭有交情,當(dāng)她找過去開口時候,也不由得被這一萬五的好處費嚇了一跳,但是時間不等人,老余頭說這幾天來找他的人也有,他說兩萬人家都答應(yīng)了呢,想到房管處方處長的那張胖臉,瞇縫眼一閉,嘴一張就是,先到先得。劉建紅毫不猶豫:好,就一萬五!
那可是千禧年,總房款也不過兩萬多點,好處費就去了四分之三。老常得知以后堅決不同意,老余頭這是趁火打劫吧,虧得還口口聲聲跟你家多年的交情,照我看給個兩三千就到頭了,他敢要一萬五!但是已經(jīng)晚了,好處到位老余頭退房干脆,劉大娘很快就成了房子的新主人。那時候誰也沒有意識到,就這么個小破房子,竟然能成為親情大考的主考卷,掀起好一陣波瀾。
劉建紅不寫自己名字是理由的,房子是給我媽買的,就得寫我媽的名字!
這點上,老常搖搖頭,看你弟那吃相,早晚你會后悔。
劉建紅根本不在意,她覺得這是她個人孝順的證明,女兒就是比兒子強!
除了小舅子劉建方之外,老常更煩老余頭,從房子好處費開始更覺得他貪得無厭,碰巧的是,王艷芝也看他不順眼,老余的兒子小寧當(dāng)年被劉忠山當(dāng)親兒子一般看待,甚至給他弄到了部隊,所以兩家才有這一層關(guān)系??墒莿⒅疑饺ナ篮?,小寧就再也不出現(xiàn)了。老余頭來的勤,他一次也不來。
老余頭是個腦經(jīng)活絡(luò)的人,當(dāng)年早早得從單位調(diào)到了稅局,最后在稅局退休的,不但重新分了亮堂的大房子,而且工資也比老企業(yè)的退休工人高的多。不過他的兒女倒沒有繼承這種精明,一兒一女都不是上學(xué)的料,進廠去當(dāng)了工人,兒子很少聽他提,女兒后來離了婚,被個“假大款”騙了。某天,老余頭帶著一個綠到不能再綠的翡翠掛件拿給劉建方看,得意洋洋得宣稱是訂婚禮物,被劉建方夸上了天,常淼淼在場也跟著摟了一眼,好么,這玩意兒要是真的,那得八位數(shù)起,你覺得自己女兒值這個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