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販子
回憶往事，心仍然一陣陣揪著痛的黃文友，再次沉默下去。
江林染跟鄭浩對看一眼，干巴巴的舔下嘴唇，也不曉得怎么安慰他合適。
三個(gè)人沉默的站在那，直到江林染覺得凍腳，原地走動。
黃文友才從回憶里，出來。
“抱歉，讓你們倆陪著我吹冷風(fēng)?！?p> 江林染哈著冷氣，搓著雙手：“沒事，黃大哥，相信我，咱們的未來一定是美好的。”
“謝謝。”
“江林染，你好啊，黃文友你就一口一個(gè)黃大哥，我呢，開口閉口都是鄭浩，我可是比你大四五歲?！编嵑仆嫘Φ闹钢附秩?。
“那又怎樣？黃知青我一眼看見他就很親切，就很像我大哥。你”“永遠(yuǎn)都是鄭浩，朋友?！苯秩疽桓蹦隳馨盐艺Φ蔚姆瓊€(gè)白眼。
鄭浩夸張的嘆口氣：“好吧，至少還是朋友?！?p> 知道他們倆心意的黃文友不自覺的笑笑，眼里的陰霾也隨著散去。
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捻懼S文友跟鄭浩，時(shí)不時(shí)的對看兩眼，眼里露出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意。
“說真的，我沒想到，到了鄉(xiāng)下還能這樣過日子?！?p> 鄭浩由衷的感嘆道。
“我也是?！?p> 黃文友摸下重新配的新眼鏡，頷首。
去打開水的江林染拿著裝滿熱水的茶缸子往回走著。
“姑娘，姑娘?！?p> 忽然，過道上的一個(gè)老太太，扯扯她的衣角。
江林染低頭看去。
“姑娘，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一臉慈祥的仰頭看著她。
“什么事？大娘?！?p> 老太太指指身旁，一個(gè)耷拉著腦袋靠在她身上的女人道：“我前面就要下車，可我這孫女在發(fā)燒，等會能麻煩你幫著我，把她送下車嗎？”
女人低著頭，看不清長相，頭發(fā)不長，辮子齊肩膀的位置，上半身穿著嶄新的紅藍(lán)格夾襖，下身穿著條咖色細(xì)條紋燈芯絨的褲子，腳上罕見的穿著雙有跟的毛皮鞋。
老太太則穿著身洗的發(fā)白，打補(bǔ)丁的深藍(lán)色斜襟襖子，跟那個(gè)女人的穿著，明顯不一樣。
一絲詭異浮上心頭，江林染不著痕跡的，又打量她們祖孫兩眼，越看越覺得怪。
“姑娘，這個(gè)給你。”
老太太說著，遞給江林染一顆大白兔。
“吃啊?！?p> 見江林染拿著不動，老太太催道。
坐在這一排，靠最里面是個(gè)差不多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在老太太跟她說話的時(shí)候，不時(shí)的有意無意地看她兩眼。
老太太對面，是一家三口。
一個(gè)對面色蠟黃的中年夫婦，抱著個(gè)正在睡覺，大概五六歲，膚色白皙的的男童。
驀的，江林染的目光，落在那個(gè)男童的腳上。
男童腳上，也穿看毛皮鞋。
心咯噔一下：“大娘，我哥哥他們在那邊，我去叫他們過來幫忙?！?p> “不用麻煩，你一會幫我搭把手就行。姑娘，來，坐這里跟大娘說說話?！?p> 老太太拉著江林染，不肯讓她走。
坐在最里面位置的男子，適時(shí)地站起身：“大娘，你們聊，我去抽根煙?！?p> 男子出來后，老太太將靠在她身上的女人往里推推，側(cè)身用自己的半個(gè)身子，擋著江林染的視線，順便讓那個(gè)女人，斜靠在她肩背上。
等江林染坐下，老太太親自剝顆大白兔，熱情的送到江林染嘴邊。
“甜吧，吃完大娘這里還有?！?p> 老太太說著，手往江林染嘴邊，又遞了遞，塞進(jìn)江林染嘴中。
江林染含著小半截大白兔，抿著唇，正在想該怎么辦？
就見黃文友東張西望的過來。
看見她，張嘴就要打招呼。
江林染撇開頭，眼尾余光，掃他一眼。
黃文友一愣。
到嘴邊的話，咽回去。
詫異的看眼坐在她身旁的老太太，放慢腳步過來，就在他快走到江林染身邊時(shí)，江林染順著火車的搖晃，故意身體一歪，頭撞在黃文友的腰間。
嘴里含著的大白兔，掉落在地板上。
江林染站起身，扯著黃文友的衣袖：“你這人怎么回事？好好的路不走，偏往我身上撞，把我的大白兔都撞丟了，這大白兔還是這個(gè)好心的大娘給我，我還沒吃呢，你賠我?！?p> 懵圈的黃文友，見江林染沖他眨眼。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什么，還是順著江林染的話接下去。
“我身上沒有，要不我賠你五分錢?！?p> “不行，我就要糖，我娘說大白兔是最好吃的糖果，我長這么大都沒吃過?！?p> “各位乘客，下一站理順站，還有三分鐘即將到站，請需要下車的乘客，提早做好準(zhǔn)備?！避噹?，廣播響起。
“姑娘，快坐下，你要吃糖大娘這里還有，來，大娘給你。”
江林染回頭看下老太太扯著她衣角，又拿出一顆大白兔的老太太。
轉(zhuǎn)過頭：“哼，這次看在大娘的面子上，就算了。不然，是公、安來了，你也得賠我糖?！?p> 江林染大聲說著，扯著他袖子的手，趁機(jī)快速在他手背上寫下三個(gè)字：人販子。
黃文友心領(lǐng)神會，瞥眼老太太身后的女人，火車馬上就要到站，心里擔(dān)憂，又著急。
“我沒糖，我賠你錢?！?p> 黃文友轉(zhuǎn)過頭，快步回去。
附耳在鄭浩耳邊，壓低聲音：“快，去找公、安，前面有人販子。小染在那邊周旋，我過去看看。”
鄭浩一驚，見黃文友滿頭的汗，站起身，兩個(gè)從后面車廂過來的軍人伸手?jǐn)r住他：“你剛才說的小染，是江林染？”
其中一個(gè)看眼黃文友，露出似曾相識的神色。
黃文友點(diǎn)點(diǎn)頭。
“帶路?！?p> 攔著黃文友的軍人，薄唇言簡意亥吐出兩個(gè)字。
黃文友帶著他們，腳步匆匆的朝著江林染這邊的車廂走來。
在連接處，那個(gè)軍人忽然攔下黃文友：“你不要過去?！?p> “放心，交給我們。”另外一個(gè)跟著道。
“大娘，我怎么感覺頭有點(diǎn)暈暈的？”
江林染咬下舌尖，用痛感保持著清醒，嘴上，卻故意有些迷糊地對老太太說道。
默默腹誹，這藥真的是霸道，她還沒吃下去，就是在嘴唇邊含一下，腦袋就忍不住的一陣陣的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