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篇{他}
我極其不情愿的從床上起來,坐在書桌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發(fā)下來的一堆卷子;我自然不是為了這十八張卷子發(fā)愁,事實上,我只是不愿意去想一個可怕的事實:我要回去和父母住七天,整整七天!
多么漫長的時間,特別是我已經(jīng)嘗到了一個人獨居的甜頭,就像是我已經(jīng)被大紅麻辣的火鍋饞得咽口水,卻猛然被告知要吃些清淡食物一樣。
這簡直是在戲耍,不,是地獄十八層的惡魔才會進行的刑罰吧,賊老天我與你勢不兩立。
要是可以把這時間縮短一點就好了,我也不要求取消假期這種離譜的操作了,只需要剪短假期就行。我麻木的起身,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回去的,不然母親就又要開始她的長篇大論,連我奶奶都不喜歡的話都說得出來的她,在來了之后會怎么編排我,她的好兒子,我簡直是不敢想。
我不明白為什么她會那么不喜歡我的奶奶,我從未去想過其中的緣由,只是單純的覺得不滿,只是覺得這不符合他們經(jīng)常教給我的那些價值觀,我從未站在母親的角度去思考過。
也是因此,在我進入叛逆期之后,和父母之間的隔閡也越發(fā)巨大。我經(jīng)常會想著她會怎么樣在父親的身邊說著那些奶奶的壞話。
我懷著莫名的惡意,猜想著這些從未在我耳旁發(fā)生過的事。
我的猜想并非沒有根據(jù),因為我的父親雖然沒有對我說過奶奶的任何不好的話,但他也經(jīng)常會對我說“少去奶奶那邊”之類的話。
奶奶是住在大伯家,而爺爺是住在我家,兩個兒子分別贍養(yǎng)二老。只是爺爺敗家,喜歡打牌,沒日沒夜的打牌,因此母親限制了他的生活費。
我待在家的時間并不長,就算待在家里,也只考慮如何逃離,從未思考過眼下這個情形的形成原因。
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去一個遙遠的城市,遠離我的家。
只是,眼前的麻煩還是得想個法子解決,我得想想什么樣的借口可以把他們糊弄過去,讓他們同意把我放回來。
我檢查了一下我的行囊,發(fā)現(xiàn)昨晚拿出來寫了一點的卷子沒有放進書包。
突然,我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們最看重我的成績,所以他們必定會以讓我完成作業(yè)為最優(yōu)先級,那要是我的作業(yè)掉在這里,他們是不是就只能放我回來了。
一念至此,我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我應該可以憑作業(yè)這個借口獲得兩天的解放。
我心中大喜,不由得笑出聲來,我可真是一個天才,鏡子里,我流露出了這些天來第二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我又想起來這么多天來,我另一次不由自主的笑,是那次被一個很是可愛的女孩請了一頓飯時。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成績好的人,也是會受歡迎的。
一個半小時之后,我背著書包,提著衣服,來到了老家門口。廚房里傳來了一陣陣肉香,想來應該是妹妹在學校里又被夸了,母親正準備犒勞她。
妹妹比我小很多,現(xiàn)在才上大班而已,會被夸是很正常的,但我才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無聊的去記恨自己的妹妹。
當我在醫(yī)院第一次,小心翼翼的抱起這個新的家庭成員時,我就察覺到了,我的心里在那一刻和未知的存在鏈接上了。
說起來,她并沒有我在書上了解到的新生兒那么皺巴巴的,就像村里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的,她的眼睛緊閉著,看起來就像是在睡覺,我不由得放緩了呼吸,生怕把她吵到。
妹妹正圍著母親轉(zhuǎn),看得我有些羨慕,我很希望她能像那些動漫里的妹妹一樣,圍著自家哥哥轉(zhuǎn)。可是,不管我怎么向她示好,她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只會跑向母親,而不是我。
喊了一聲“媽”之后,我照常去伸手抱那個小不點。妹妹很給面子的讓我抱了一小會,然后就甩動著倆條小短腿,在我的肚子上砸了又砸,嘴里不停的重復喊著“我要下來,放我下來”之類的話。
而我則會故意裝作聽不見,直到她的聲音越來越大,然后發(fā)出生氣之前的一聲標志性尖叫,深知她秉性的我會和她商量:“叫我什么?”
如果她的心情不錯,她就會脆生生地喊我一聲“哥哥”,那語氣簡直是酸爽,暴爽;要是她的心情不好,那就會使出超級絕招:先是用力掙扎一波,同時發(fā)出一長串“哼哼”聲,最后沒力氣了就開哭。
好在這一次她的心情不錯,滿足了我對乖妹妹的所有幻想,我也就把她放下,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她一會兒去扒燒干凈的煤渣子,一會兒去院子后面看那只喜歡攻擊主人的大傻公雞。
我和父母之間,只有妹妹這一個話題,其余的不管是說什么內(nèi)容,我都和他們聊不過來。
沒多長時間,由于我恰好是在飯店回來的,父親不一會兒也從工廠里回來了,照常問了一句“學習怎么樣”,得到我“就那樣”的回答之后,他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便陷入沉默。
由于疫情,現(xiàn)在家里的經(jīng)濟并不景氣,之前為了錢,疫情里的父親還專門去了一趟工地,這工地自然是“方艙醫(yī)院”,熬了好些天的夜,加班加點的完成了工作,他一回來就在家睡了兩天,除了吃飯等必要活動,他就是在床上休息。
而且,作為建筑工人,他也染了不少工地上工人的慣有毛?。红o脈曲張,腰疼背疼脖子疼。
雖然現(xiàn)在差不多放開了限制,可母親卻要求他還是就在家里找個廠,雖然工資低點,但可以由母親照料一番,在家吃點好的。
我的復讀和獨居請求也是由父親單方面同意的,盡管其實無論哪一個母親都不允許。
父親坐在躺椅上,指揮著我去拿來了他的拖鞋,還在我轉(zhuǎn)身之后說了一句:“這一次放幾天假?!?p> “7天?!蔽冶敬蛩愕任夷昧诵踊貋碓僬f的,結(jié)果端著剛燉好的肉湯的母親接過了話,“家長群里不是有通知嘛,你看一眼就知道了?!?p> “我哪知道,我才剛回來,都沒來得及拿手機?!备赣H雙手一攤,順便把襪子扔到了遠處。我拿來拖鞋,正準備遞給父親,卻沒想到父親因為正偏過頭和母親講話,襪子一甩就要甩到我的身上。
我躲過突如其來的襪子,把拖鞋遞給父親穿上
“馬上要吃飯了,你還在摳腳!襪子還亂丟!”母親又發(fā)動了專屬技能:憤怒凝視。只不過父親對此早已免疫,在母親生氣的眼神里施施然的站起身向后面的后院走去,準備去洗個手。
我也跟著出去洗手了。不洗手的話,母親會一直巴拉個不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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