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雙胞胎
容年的腦袋懸在姜希上空,給她遮住了刺眼的光線。
她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這一瞬間,她有點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意在胸腔里沸騰。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Red?!?p> Red是容年在邊境時的英文名,姜希當著他的面喊出這個代號,說明她已經(jīng)想起來全部。
容年渾身都僵住,定定地看著姜希,看她眼里慢慢蓄滿了淚,順著眼角不?;湎氯ァ?p> 他心中劇烈翻騰,隨后全身都在顫抖,“你……”
琴酒站在旁邊,沒聽懂兩人在打什么啞謎,只是覺得此刻兩人都很不對勁。
她忙道:“姜希,你終于醒了,你不知道這幾天可嚇死我了?!?p> 姜希移開目光,看向琴酒,啞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p> 聽到她破鑼一樣的嗓音,琴酒就心疼,轉(zhuǎn)身要去給她倒杯水,卻見容年動作比她更快。
他倒了杯溫開水過來,扶著姜希坐起來,把水杯遞到她唇邊,“喝點水潤潤喉,你剛醒,少說點話。”
姜希聽話地喝了半杯水,怔然凝望著容年,“你……”
“你肚子餓不餓,我去樓下買點吃的上來,你跟琴小姐說會兒話,我馬上回來?!?p> 容年嗓音干澀,心里亂極了。
姜希喊的那聲“Red”,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擊穿,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不適合待在這里,他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姜希還來不及拒絕,容年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
門一開一合,病房里安靜了好幾秒,琴酒坐在床邊,打量著姜希的神色,“姜希,你為什么喊容三Red?。俊?p> 姜希垂下眼睫,看著自己扎著置留針的手背,手背上一片青紫。
她說:“他是豆豆的爸爸。”
“啥?”
琴酒震驚得瞪圓了眼睛,舌頭像被貓叼走了一般,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姜??粗@呆了的傻樣,難得露出一抹淺笑。
有人比她還震驚,她居然離奇地感到一絲絲安慰。
“不可置信吧?”
“姜希,你是不是搞錯了,雖然我之前說過要是容三就是姜豆豆的爸爸就好了,但是也沒真讓你幻想啊?!?p> 姜希搖了搖頭,“我沒幻想,我說的是真的,我之前不是忘了那一年發(fā)生的事情嗎,這幾天高燒不退,我都是在做夢,那些記憶全部回來了?!?p> 琴酒還是感到不可思議,“真的假的,會不會是你把夢境和現(xiàn)實混淆了?”
“沒有,我確定,還有一件事,你聽了可能會更驚訝?!?p> 姜希想起夢里,她生的是雙胞胎,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被容年抱走的那個哥哥,就是容家寶。
那天在容宅,她就發(fā)現(xiàn)容家寶和姜豆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尤其是兩人洗澡的時候,頭發(fā)濕淋淋的,五官就更顯眼。
他們幾乎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當時她還想,容家寶是容鶴川的兒子,姜豆豆是她的兒子,兩人長得那么像,她五年前遇到的人會不會是容鶴川?
現(xiàn)在她才明白,她遇到的不是容鶴川,而是容年。
至于家寶怎么變成了容鶴川的兒子,恐怕也只有容鶴川心里最清楚。
“什么事?”
“我當時生的是雙胞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另一個孩子就是容家寶。”
琴酒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她見過容家寶,現(xiàn)在回想起來,容家寶五官輪廓確實與姜豆豆長得很像。
可是小孩子沒長開時,都有七八分像。
“姜希,你是不是把腦子燒壞了,不行,我要叫醫(y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p> 琴酒還沒躥出去,就被姜希抓住了手腕,“你別鬧,我是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姜希,你不覺得這很離譜嗎?我知道,顧必臣的背叛讓你很崩潰,你很難過,到現(xiàn)在也沒有釋懷,但你也不要自己杜撰出一個故事,給他的背叛做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沒有。”姜希很無奈。
她高燒三天醒來,身體還很虛弱,忍不住咳嗽起來。
琴酒趕緊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你別激動,再躺會兒?!?p> 姜希執(zhí)著道:“我失憶,是因為出了車禍,現(xiàn)在我全部想起來了,琴酒,豆豆千真萬確是容年的兒子?!?p> 琴酒嘆了口氣,“好好好,我信你,你別激動了,好不好?”
聽她話里帶著敷衍,姜希知道她不相信她,她嘆了口氣。
容年走出病房,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了好幾次,才把電話撥通。
“江淮,去最好的茶餐廳送一份外賣過來,要清淡宜消化的。”
掛了電話,他看到前面的安全樓道提示,一拐彎進去了。
他根本站不住,不顧形象地在樓梯上坐下,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控制不住滿腔的激動與惶恐。
姜希那聲“Red”像是穿越了幾個世紀,終于到達他耳邊。
無疑是在他心里扔下一顆炸彈,炸得他現(xiàn)在腦子都還嗡嗡作響。
他此刻的心情無人能懂。
他攥了攥手機,急需要一個人分享,否則他會被自己立慜瘋。
這么多人,他的電話卻打給了容鶴川。
“天要下紅雨了么,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容鶴川在電話那邊揶揄道。
容年深吸了口氣,“二哥?!?p> 聽見他的聲音不對勁,容鶴川眉頭漸漸蹙起來,“出什么事了,你那邊怎么那么安靜?”
容年沉默了半晌,才說:“她想起來了。”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容鶴川一開始還沒聽懂,他想起不久前,馮老給他打過電話,說容年去邊境調(diào)查當年的事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握緊手機,“你是說姜希?”
容年聲音幾近哽咽,“嗯,她剛才喊我在邊境出任務(wù)時的代號,她想起我了?!?p> 姜希當年會失憶,多半是創(chuàng)傷后大腦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她跟容年服用藥物強行抹除記憶不一樣,所以她在受到刺激后,再想起那一年的事,也不足為奇。
容鶴川感嘆,“想起來就好,我替你倆養(yǎng)孩子養(yǎng)了這么多年,也該把他還給你們了?!?p> 容年驚:“什么養(yǎng)孩子?”
容鶴川本來就打算向容年坦白,“家寶啊,你不會沒有發(fā)現(xiàn),他跟豆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吧?”
容年當然發(fā)現(xiàn)了,他又不是臉盲,那兩個孩子長那么像。
他第一次在幼兒園見到姜豆豆時,就有一股莫名的親近感。
大概就是源自一起血緣的自然親近。
“我、我沒多想,豆豆叫姜希姐姐。”就是這個稱呼極有迷惑性。
姜希說姜豆豆是她弟弟,輩份擺在那里,他自然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