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服侍
“太后娘娘,顧大人過來了?!?p> 春彩在外頭通稟,顧知微方才從滿桌的折子中抬起頭來,顧子忠進屋一看,見女兒面容憔悴,果然又心疼起來:“娘娘這是又熬大夜批折子了,如今皇帝進步頗大,您也該歇歇了?!?p> 自打沈朝入宮,對謝翊每日教導,時間長了,眾人都能看出這位小皇帝竄高似的成長,譬如他從前太過貪玩兒,如今卻也懂得在閑暇之余找?guī)妆臼窌环?,遇著想不明白的,也樂意請教顧知微?p> 再有,謝翊從前到底是孩子心性,如今卻能獨自看明白事,甚至往深里再揣摩幾分。尤其是這小半個月以來,朝堂之上,終于不是全靠著顧知微,謝翊有時說上兩句,常常一語驚人,直擊要害。
不光是她這個做太后的,也很有一些朝中大臣對此心中喜悅,請安折子如流水一般往上送,謝翊要學的尚且還多,哪里有那么多時間一一答復,最后不知怎的,就把這些折子全都搬到了慈寧宮,顧知微無法,只好批了又批。
顧子忠來前,她還生怕自己臉色不好叫他給瞧出來,特意叫春彩給自己敷了一層水粉,卻不想仍是沒瞞住,顧知微一臉無奈:“不妨事的,女兒好的很呢?!?p> 顧子忠不滿:“娘娘每次都這么說,可長此以往,身子如何吃得消?”
顧知微長嘆一口氣,是實打實的憂心:“爹爹是不知道,這一屋子的折子里頭有十之三四都是在扯廢話,有十之二三是在說實事,剩下的,便是與攝政王有關了?!?p> 顧子忠眉間一跳:“臣今日過來也是為了此事,謝淮宴這手棋下的真是厲害,他是看準了京城這些人的心思,捏著從前拿點恩惠將刺殺之事鬧大,如今他聲名震天,處處賣可憐,外頭都鬧得沸沸揚揚,就想為這位好心的王爺說句公道話,捉拿賊人呢,更何況朝廷?!?p> 這話說的不假,謝淮宴在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在關系交錯復雜,利益彎彎繞繞的朝堂之上。顧知微從前在府里,只知道哪家和哪家關系好,是世交,有情誼,也知道哪家和哪家關系又差,視彼此為死敵。
但只要有個契機,有個豁口,所求利益相同,再大的仇也能說放下就放下,若所求不同,就是親兄弟也能反目。
京城里的貴人不計其數(shù),他們如何在此扎下腳跟,靠的無非就是找靠山,拉關系。那放眼整個大夏,除去皇親,在朝堂里最能倚靠的,也最有機會倚靠的,還能是誰?只有一個謝淮宴。
他這是早早就算準了,先將自己弄成一副可憐樣,再把這一路上的事情大肆宣揚開來,有心之人見了,自然想靠著這個機會投誠。
顧知微屋里這些折子,打的便是如此算盤,先在里頭把人夸上一番,再懇請顧知微與謝翊徹查此事,若真查了,到時候也算一份人情,興許真能入得了攝政王府。若不查,此事也可說成是感念攝政王的恩德,實屬不忍心了,在御前多嘴幾句罷了,不妨事。
此刻二人面對而坐,顧知微將傅硯修留下的計策一說,顧子忠也點頭稱贊,可一聽到羅織罪名,又犯起愁來:“這可不好找?!?p> 顧子忠混跡官場多年,遠比顧知微更了解他們的手段,若說謝淮宴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那絕對是不可能??扇粽嬉獑査隽耸裁?,何時做的,手上有多少條人命,只怕早被抹干凈了痕跡,就是想查也無處可查。
將此事一說,父女二人只覺得前行重重受阻,顧知微又退一步,道:“若攀扯不上人命,搜羅些旁的出來也是好的,謝淮宴做事滴水不漏,咱們要毀他聲名不會如此容易,要治罪就得治一個大的,不然折騰來折騰去倒是咱們吃虧?!?p> 顧子忠思索片刻,點頭道:“攝政王苦心經(jīng)營多年,一向風評甚好,若要治罪,便得叫他翻不了口,最好還是眾目睽睽之下.....臣還真有個主意?!?p> “攝政王死里逃生,到處宣揚將此事鬧大,娘娘何不順水推舟,只道知他此行辛苦,特辦接風宴為其犒勞,再找個機會,給他安一個穢亂宮闈的名頭,如此一來,又在皇宮之中,他無話可說?!?p> 顧知微眼前一亮,也覺得甚好,當即命人去籌備東西,下發(fā)請?zhí)?,再偷偷找了個樣貌出眾,身段婀娜的宮女,賞賜她金銀百兩,這宮女還有什么不愿意的,歡天喜地的答應了。
次日,宴席順利舉行,顧知微坐在上頭,謝淮宴在她手邊,打量著彼此的神情,都是默不作聲,心有懷疑。
“娘娘怎的忽然要給本王接風洗塵了?如此大的榮寵,本王實在是有些受寵若驚?!?p> 謝淮宴腦子靈光得很,自然能看出些不對來,更何況他與顧知微原本也有芥蒂,因此更加放心不下,桌上的東西一口不動,連酒也不碰半分。
顧知微也早料到會如此,并不著急,只淡淡看他一眼,笑道:“攝政王說的這是什么話,你可是我大夏的肱股之臣,又不遠萬里親去處理使團之事,一路千辛萬苦,本宮都看在眼里,自然是要好好犒勞?!?p> 話音一轉,顧知微啪的一聲撂下筷子,看向謝淮宴身側的宮女,神情不悅:“攝政王興致不高,連口酒都不肯喝,莫不是你伺候的不好,掃了咱們王爺?shù)呐d!”
這宮女是早早就安排好的,聞言,趕緊撲騰一下跪倒在謝淮宴身前,動作間能瞧見豐滿的線條,從胸口一路隱到腰間,她似是被嚇得一抖,害怕極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太后娘娘恕罪?!?p> 又抬起纖纖玉指,斟滿一杯酒送至謝淮宴面前,后者神情幽暗,看不出喜怒,只忽的一抬手,又將這小宮女嚇了一跳,纖弱的身子一抖,清冽的美酒都潑到了謝淮宴身上。
顧知微一挑眉,春彩當即站出來,呵斥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太后娘娘養(yǎng)著你們有什么用,還不趕緊下去領罰!”
“無妨,”謝淮宴又看那宮女一眼:“本王去換身衣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