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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東宮

第9章 路上遇險

嫁東宮 隨下 3049 2023-10-24 20:00:00

  沈漪見蕭璟望來,她唇角莞爾,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

  蕭璟丹鳳眼的瞳色深噬了幾個度,翻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

  他喉間微燙,上下滾動著。

  崔華錦一直盯著蕭璟,自是發(fā)現(xiàn)了他的情緒變化,他眼里竟卷裹了一絲溫柔。

  究竟是何人有這般天大的本事,能叫不可仰止的冰峰消融?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明艷的臉龐冷了下去,心底盡是愕然。

  怎么會是沈漪這個空有姿色的乏味木偶?

  沈漪唇瓣動了動。

  她說,阿璟,要平安歸來。

  蕭璟心底一躁,他眼底清晰地映著柔橈輕曼的沈漪。

  從鴉黑秀致的長發(fā),至未施粉黛而姿色蘊藉的玉靨,最后落至盈盈纖直的婀娜小蠻,一寸,又一寸地侵蝕著。

  忽而他似想起了什么,抿了抿氤氳緋粉的薄唇,只克制地點了點頭。

  半晌,他線條修長漂亮的大手揚起馬鞭,聲音清冷,帶著微微的低?。骸皢⒊?。”

  言畢,駿馬馳騁而去,玄色衣袂迎風抨擊長空,蕭蕭肅肅。

  神機營的禁衛(wèi)軍緊跟其后,馬蹄聲整齊劃一,聲聲催急。

  城樓處的人潮目送著蕭璟與神機營禁衛(wèi)軍遠去。

  朝著蕭璟扔絹花的女子心臟依舊怦然跳動著,她癡道:“太子殿下天人之姿,真真是叫人迷了眼?!?p>  同行的閨中密友撞了撞她的肩膀,揶揄道:“玉娘,你莫不是對太子殿下春心鸞動了?”

  扔絹花的女子臉色刷地一聲變得通紅,她雖是羞澀,但還是堅定勇敢道:“太子無雙風華,為他折服并不是稀奇事兒?!?p>  “更何況,太子殿下臨危受命,去綸城治理水患,待殿下治理好水患,再回長安城之時,必定受千萬人敬仰,我不過是其中之一?!?p>  沈漪從摘星樓走下,正好將她們的對話盡收耳底。

  她心弦一動,款款朝著沈侯府的方向走去。

  是啊,阿璟本是天邊熠熠奪目的驕陽,不應從神壇跌落。

  此次治理水患,該是功成名就,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崔華錦留在原地,帶著審視的眼睛幾乎要將沈漪的背影刺穿。

  那日受罰至今日,她反復思索。

  沈漪貌不及她,亦不如她會拿捏男人的心思,為何會偏偏得蕭璟的青睞?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曾養(yǎng)在太后宮中,承了太后的恩情,便照拂一下沈漪。

  她眼底漸漸浮起異樣的幽芒。

  可這又如何?

  與沈漪青梅竹馬的蕭臨涉,她不過動動心思,便勾得他拋棄了沈漪,與之退婚。

  至于蕭璟,她亦有把握,她慣在眾人男人之中周旋打滾,他不過是其中較難征服的一個,以她風情,以她美貌,假以時日必定叫他心猿意馬。

  半個時辰后。

  沈侯府書房。

  窗外新柳依依,隨著徐徐清風在搖曳著。

  置在書案上的熱茶已是轉(zhuǎn)涼。

  沈自山打破了亢長的沉默,他語重深長道:“漪娘,綸城水勢險峻,多地決口,再且有眾多災民北上長安城,一路都不會太平。”

  沈漪眸光從容沉靜,語氣清淺道:“爹爹,漪娘知曉?!?p>  沈自山心中萬千感慨,自蕭臨涉與漪娘退婚之后,漪娘仿佛一夜成長起來,是非決斷,干脆利落。

  而漪娘行事向來有分寸,執(zhí)意前去綸城,那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他道:“漪娘,既是你已下決定,爹爹只好答應了。你大哥習武多年,再在侯府挑選十數(shù)個武藝精湛的護衛(wèi),陪同你一同前去綸城?!?p>  “漪娘,你與策兒一路上要多加小心?!?p>  沈漪眼波一凝,微詫。爹爹竟然不曾問她為何前去綸城,她在心中備下許多說服爹爹的措辭,無了用處。

  沈自山這幾日看慣了沈漪胸有成竹的模樣,雖是欣慰,但心里空落落的,在懷里咿呀學語的小女娃不再依賴他了。

  如今見漪娘驚詫模樣,愛女之心熨帖了不少,他笑得爽朗又有些得意:“知女莫若父,爹爹既知你心中想去綸城,難不成爹爹還會阻攔你不成?”

  ……

  一輛不甚起眼的馬車從沈侯府駛出,十數(shù)個訓練有素的護衛(wèi)緊跟其后。

  行了數(shù)個時辰,已然行駛至長安城與綸城的交界之處。

  天穹濃黑如潑墨,暴雨滂沱,樹干上的樹葉被疾風摧折,簌簌而下。

  北上的災民漸漸多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伐,神色或恍惚,或悲痛,或麻木在泥濘的馬道上行走。

  沈漪撩起馬車的簾子,看向迎著狂風驟雨前往的老百姓,心下微痛。

  綸城多地決口,不少村莊被淹沒,房屋莊稼摧毀,他們不得不背井離鄉(xiāng),北上長安城尋一庇身之所。

  小決口已造成那么多人受苦受難,若是大決口,她不堪設想,會有多少人傷亡。

  她目光一冷,為了陷害阿璟,造成綸城堤岸大決口的幕后黑手,當真是其心可誅,罪大惡極!

  “大哥,還有多少里至護城堤岸?”沈漪斂下思緒,泠泠的聲音透過風雨響起。

  沈策駕著馬車,拔高聲音回道:“還有幾十里,一個時辰就能抵達?!?p>  豆粒大小的雨珠打在他硬朗的臉龐上,順著堅毅的下巴滑落,他直視著前方。

  起初爹讓他護送漪娘至綸城救災,他極為不解,甚至是不贊同,救災一事,自有綸城的官員。漪娘是沈侯府的掌上明珠,何必以身犯險。

  可看到受災受難的老百姓,他的不解與不贊同頓時消失在九霄云外,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盡一絲綿薄之力,也是應當?shù)摹?p>  再行十里路,已入綸城之地。雨,下得更大。

  烏云翻滾響驚雷,暴雨狂風呼欲來。

  忽然,駿馬似受驚了一般,馬蹄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停駐不動。

  沈策連忙拉著馬鞭,聲音急切:“漪娘,可是有受傷?”

  在馬車內(nèi)的沈漪纖纖玉手攀著橫木,尖刺在她的手掌心劃出一道傷痕,血珠緩緩沁出,綻出一朵顏色絢爛的花骨兒。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語氣徐緩:“大哥,漪娘無事,莫要擔心?!?p>  沈策懸著的心放落下來,他揚起馬鞭,駿馬依舊是不肯再前行。

  身后護衛(wèi)騎著的馬亦是如此。

  沈漪撩起簾子,問道:“大哥,發(fā)生了何事?”

  她清眸環(huán)顧了四周,蔥白指尖點點,他們已來至綸城,照理說,此處災民應是更多,卻不見有來人。

  心里頭一道念頭快得抓不住。

  沈策皺了皺眉,納悶道:“漪娘,這些馬突然停下,不肯再向前。”

  沈漪烏扇般的眼睫毛微垂,眸中含著一層寒煙輕霧。

  她心思千回百轉(zhuǎn),倏忽,語氣嚴肅道:“大哥,我們棄馬,登上兩側(cè)山林藏匿起來?!?p>  沈策見沈漪如此神色,心知必定有古怪。

  他對著身后的護衛(wèi)道:“快,下馬?!?p>  護衛(wèi)紛紛跳馬而下。

  “漪娘,來?!鄙虿邽樯蜾袅瞄_簾子,朝著她伸出寬厚的大手。

  沈漪搭上沈策的手,從馬車走了下來。

  她沉吟片刻,對著護衛(wèi)道:“將馬往相反方向趕跑。”

  “是,小姐?!弊o衛(wèi)牽馬調(diào)頭,揚起馬鞭落下,駿馬背向著他們飛馳而去,仿佛前方有洪水猛獸。

  如此狀況,處處透露著蹊蹺。

  沈策神色凝重:“漪娘,你緊跟在大哥身邊,大哥會護著你。”

  “好,大哥?!鄙蜾舸浇鞘幹鴾\淺的笑意,心中暖意在流淌。

  他們動作迅速地登上山林隱匿起來,屏息凝神地望著馬道。

  果然,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一行數(shù)十個的隊伍匆匆趕來,他們手中持著冰冷的長矛,通身帶著煞氣。

  為首的墨衣男子臉上有一道猙獰又狹長的疤痕,襯得他面容森然可怖。

  他聲音陰沉:“分明是聽到有馬嘶叫的聲音,為何卻不見人的蹤跡?”

  “主上有令,不容許任何人進入綸城。他們必定還沒有走遠,方圓幾里,將他們搜出來!”

  話音剛落,隊伍眾人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護衛(wèi)等人皆是驚嘆地望著在雨中依舊端莊自持,淡然處之的身姿。

  小姐心思縝密,運籌帷幄,竟是提前洞悉了危險即將來臨。

  楚王世子視魚目為珍珠,被崔府那只會搔首弄姿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

  棄璞玉如敝履,他弄丟了小姐,他日再想乞求小姐回心轉(zhuǎn)意,絕無可能。

  沈策有榮與焉,爹可是稱贊漪娘是女中諸葛,才情與見識不輸男兒。

  沈漪的素靨無甚波瀾,不過是前世被囚楚王府,她多讀了幾本史書的功勞罷了。

  她的目光落在馬道上,這些人可是與陷害阿璟一案有關(guān)?

  墨衣男子與一眾隨從遠去,唯有一人掉落了銀哨,不過是回頭撿起的功夫,便落單于同伴數(shù)百跬。

  “大哥,將那人引過來?!鄙蜾舻吐暸c沈策道。

  沈策會意,他伸手折斷樹枝,往地上一扔。

  隨從聽到山林的動靜,喝道:“是誰!”

  他疾步走了上來。

  熟料沈侯府十數(shù)個護衛(wèi)正等著他,拔劍指向隨從。

  隨從目光又驚又怒,原來這群宵小之輩都藏匿在山林之中。

  他獰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來自投!”

  說罷,他把掌心的銀哨放在口中。

  沈漪立在他身后,手中的簪子抵在他的喉嚨里。

  她的聲音平靜至極:“若你吹響銀哨引來同伴,今日你便命喪于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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