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僵持不下,崔時也不好逼的太緊再把人嚇跑了。
沒辦法崔時只能帶著她回到了扶林縣的府邸先安頓下來,夜晚阿風(fēng)坐在床上想著該如何悄無聲息的離開此地,要不就明日一早再換張臉逃離這里,總不能真跟著去北臨吧,那豈不是越鬧越大了。
說干就干,她也不敢燃燈,就摸著黑找到藥粉,等天一亮她就找水洗臉,計劃的挺好,可等她一起身打開房門就看見門外站著兩個丫鬟端著水等著她呢,半點機會都不給。
沒法子了只能另找機會了,可這崔時似猜到了她的心思日夜派人看著她,他自己倒是不見了人影。
阿風(fēng)無聊就出門逛逛,也不知走到了何處看見一位老先生在教學(xué),阿風(fēng)就找了一處地方坐著也聽聽,無非是教做人和朝政,小半個時辰后學(xué)生們都離開了,阿風(fēng)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灰塵,走到老先生面前向他行禮:“不知老先生名諱?”
老先生給她回禮并說道:“老夫桑梓?!?p> 她嚇了一跳,面前站著的竟是赫赫有名的桑老先生,不少諸侯請他出仕他皆一一拒絕,他的學(xué)生官至一品者不在少數(shù)。
阿風(fēng)問道:“先生,在下剛才聽您教學(xué),心中有一惑想問?!?p> “但問無妨?!?p> “先生認為如今的大周還是大周嗎?”
阿風(fēng)想過無數(shù)種他會回答的話,可沒想到他卻仰天大笑起來繼而說道:“姑娘你想到這些屬實難得,可大周還是不是大周要你自己去看,這世間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再去看看吧?!闭f完便轉(zhuǎn)身回家了。
阿風(fēng)看著他的背影深深的不解,她不知道何為仁何為義啊?
起風(fēng)了,這四周的竹子沙沙作響,阿風(fēng)閉上眼感受風(fēng)從耳邊吹過的聲音,一滴雨落在她的額頭,阿風(fēng)睜眼就往回跑,深怕雨大了淋濕了自己。
剛回到崔時府上雨就下大了,阿風(fēng)百無聊懶的坐在屋檐下賞雨,身旁的丫鬟給她煮茶,阿風(fēng)卻攔住她:“不必煮,可有現(xiàn)成的涼茶?給我倒一杯就好?!边@大熱天的喝熱茶不瘋了嗎?
丫鬟取來茶后靜悄悄的跪坐在她的身后,阿風(fēng)問道:“這扶林縣經(jīng)常下雨嗎?”
丫鬟回道:“不是的,只有今年的雨水特別多,往年不似今年。”
二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最后阿風(fēng)突然問道:“你家公子去哪兒了?四五日不見他了,我還想著當(dāng)面和他告辭后就離開的?!?p> 丫鬟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她是被管家指派來照顧她的之前她都是在院子里做灑掃的活的,根本沒怎么見過公子。
阿風(fēng)又問道:“你家公子是一直這么孑然一身嗎?我看他出門從來不帶小廝或者護衛(wèi)的?!?p> 丫鬟搖了搖頭說:“奴婢不清楚,公子經(jīng)常早出晚歸或出門好幾日都不回來一趟,也不怕姑娘笑話,奴婢來這府里兩年了,公子長什么樣,奴婢都未成看清過?!?p> 倒也不是她夸張了,崔時一心撲在學(xué)業(yè)上,有時會跟著老師和師兄弟們?nèi)ピ朴?,府里的事他一概不管,所以府里的人不認識他的都有。
下了一個時辰雨終于停了,又有一位丫鬟小跑過來說崔時帶著老夫人回來了讓她去前廳見一面。
阿風(fēng)不經(jīng)意間促了一下眉頭,隨后起身跟著她去往前廳。
一路上她有點緊張,她不知道這崔時搞什么鬼,這老夫人又是何人?
到了前廳,阿風(fēng)就這么直愣愣的站著,她本想行禮的,可轉(zhuǎn)念一想,她現(xiàn)在是村姑哪懂行禮啊,站著就行了。
崔母黃蕓坐在上位觀察她,眉眼間是有些像像她已離世的表兄。
黃蕓朝她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阿風(fēng)看了一眼崔時,只見對方朝她一笑點頭示意她上前,阿風(fēng)才緩緩的走到黃云身邊坐下。
黃蕓在看她,她也在看黃蕓,眼前這人穿著華貴,妝容精致,頭上插著一對綠石鑲金釵,面上帶著笑容,眼里卻藏著探究。
黃蕓說:“孩子,你阿父可提起過我們?”
這時她才明白,崔時把他娘找來是想確認自己是不是黃平的女兒,他為了得到真相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不曾提起,阿父從不說他從哪里來,也不知他是哪里人?!奔热徊恢浪餍跃蛯嵲拰嵳f了。
“這……”黃蕓一時語塞但也理解,當(dāng)時那個女子的死確實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不想回憶倒也合情合理。
“孩子,你可愿意去慶國見一面你的祖父,他很想你的父親,可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于他而言如天塌了一般,你去見見他,就當(dāng)替你阿父盡盡孝了?!秉S蕓提起此事就忍不住的抹淚。
事情愈演愈烈了,一開始阿風(fēng)根本沒想過要和他們有任何的交集啊,若是頂著這樣的身份去慶國怕是回不來了。
阿風(fēng)拒絕道:“不去,我不認識你們啊,我阿父說過出門在外對任何人都要保持警惕。”
黃蕓拉著她的手說:“是,你阿父說的對,可我們是一家人啊,你祖父若是知道你的存在,定會想見你的,你便去見見他可好?”
說了那么多又繞回來了,黃蕓在北臨混的如魚得水,靠的便是會說話,她什么樣的人都見過,阿風(fēng)扮演的黃翠芳在她眼里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要拿捏她簡直易如反掌,可惜黃翠芳不是黃翠芳。
坐在一旁默默不語的崔時終于開口了:“母親舟車勞頓你也累了,不如今日先去休息吧,我和表妹聊聊吧?!?p> 黃蕓也確實累了便去了后院休息。
崔時讓丫鬟給黃翠芳添茶又說道:“我母親說話有些咄咄逼人了,將她接來是我魯莽,你說表舅從未和你提過他的身世,可能是他不想讓你卷入紛爭,既然如此你若想走我派人送你離開,不必為難。”
一時間前廳安靜了下來,就是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阿風(fēng)抬起垂著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說:“那你母親會責(zé)怪你嗎?”
崔時笑了一聲說:“責(zé)怪是必然的,不過她是我母親,過個幾日這氣就會煙消云散了?!?p> 看著他的笑容,她鬼使神差的說道:“其他人不可信,我信你,我愿意去慶國見見我阿父的阿父?!?p> “我也不可信?!?p> 若眼前這人不是崔時她斷然不會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阿風(fēng)就是知道他是正人君子才會信他。
自阿風(fēng)答應(yīng)后,片刻都不耽擱,第二日便啟程回了北臨,馬車上,黃蕓對阿風(fēng)說:“過幾日是我女兒的生辰,等辦了生辰宴后阿時會陪著你前往慶國的?!?p> 阿風(fēng)沒想到竟是崔文矜的生辰,自那日一別后原是想著不會再見了,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即是好友相逢那生辰禮物必不能少的。
兩日后到了北臨阿風(fēng)便要求在街上逛一逛,黃蕓不好阻攔就留下連個丫鬟還有崔時陪著她。
她問崔時:“你母親說過幾日是你妹妹的生辰,我即是要參加就不能空手,你妹妹喜歡什么?”
崔時和妹妹聚少離多,往年也不參加妹妹的生辰宴,禮物也是找人隨便送的,他那里知道她喜歡什么,所以只能搖了搖頭。
如此看來他靠不上了,她走到一攤販處看見了一對半開玉蘭狀的耳飾,她小心拿起問攤主道:“這對多少錢?”
“十五文?!?p> 倒是不貴,阿風(fēng)付了錢給她,可是就這么送給她未免有些寒磣,“可有裝耳飾的盒子?”
攤主拿了個木制的小盒子給她,這小盒子還得要十文,這在阿風(fēng)眼里根本值不了這么多錢,可她不想爭論便付錢離開了。
一路上阿風(fēng)拿著這小盒子左看右看問崔時:“你可會畫玉蘭花?能否幫我在這兒盒子上畫一朵?!?p> 崔時說:“會畫,等到家了,我替你畫?!?p> 回到府里就有人迎上來帶著阿風(fēng)去后院的客房休息,途中經(jīng)過花園時看見一姑娘跪坐在亭子里喝茶賞花,她很漂亮,阿風(fēng)多看了幾眼,還問帶路的人說:“勞煩請問那女子是誰?”
老嬤嬤看她所示意的地方說:“那是我們大公子的夫人,她姓鄒我們稱呼時就叫她鄒夫人?!?p> “她好相處嗎?”
老嬤嬤笑了:“鄒夫人對我們很和善,也不愛說話,平日里就是賞賞花喝喝茶,我們呀都覺得她似天上的仙女似的。”
既得了這么夸張的贊譽那證明這鄒夫人不是家里管事的,不招人恨,這種閑云野鶴的日子倒是讓阿風(fēng)羨慕不已啊。
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可算到了客房了,老嬤嬤將她帶到后就離開了,進到院子里,阿風(fēng)推開房門就看見里面一塵不染,應(yīng)該是打掃過了,這兩天舟車勞頓,阿風(fēng)放下包袱就躺床上睡覺了,畢竟天大地大睡覺最大,不睡醒怎么對付這一大院子里的人。
阿風(fēng)就這樣伴著熏香入睡了,睡前她還用香爐抵著門,防著有人不期而入阿風(fēng)能及時醒過來,這么多年了只要出門在外就有這個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