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峰換成單手抱小金益,一邊手摸了褲兜的手機,還沒有解鎖,彈跳出一條消息。
【長峰,我不負你,也請你別再三再四辜負我。】
陸長峰心緒不寧,久久地盯著消息,陷入了沉思,又不覺間抬頭去瞅一眼周白。
這場不合適的婚姻,必須做個了斷!
“爸爸,那個阿姨發(fā)信息叫你去找她嗎?”
“沒有?!?p> 小金益指著手機,“那就是阿姨的名字啊。她真壞,教唆爸爸不要金益跟妹妹金媛,還有媽媽?!?p> 陸長峰抬起眼睛,不悅地盯著小金益,正想要訓斥。老爺子陸東山拐杖敲地,“長峰,你活了三十二歲,還不如一個三歲小孩活的通透?!?p> 陸長峰抿嘴,臉上不敢有任何不悅的表情。他垂著眼睛,濃密修長的睫毛遮住瞳仁,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陸東山今年八十六歲,他一天只吃兩頓,飲食講究清淡,瘦削的厲害,只是那雙眼依舊保持著當年在商場縱橫時的狂野銳利。
“長峰,爺爺不管你們年輕人情情愛愛那套。金益是我的乖曾孫,我也沒幾年活頭了,不想看金益童年過得不幸福。”
陸長峰點點頭,“爺爺,我知道了?!?p> 手機鈴音此時響了起來。
陸東山問:“誰打來的?”
陸長峰咽了咽唾沫,“然然。”
陸東山板著臉,“把電話讓我孫媳婦去接。外面的女人,別總讓她踩到正妻頭上,傳出去讓人笑話。我一把年紀的人了,不想丟這個臉。”
陸長峰將手機抓得指骨發(fā)白。
陸金益卻是從陸長峰身上滑下,“爸爸,我?guī)湍隳媒o媽媽。”
陸東山眨也不眨地盯著這邊,陸長峰硬著頭皮撐了幾秒,還是將手機交給陸金益。
“媽媽,你來接爸爸的電話。”
周白接了過來,電話鈴音卻停了,她跟陸長峰剛松了一口氣,電話鈴音又響了,還是蘇然然!
這女人,也真夠大膽的!
周白心里憋了一口怨氣,“喂?陸長峰他不在,你找他什么事?我替你傳達?!?p> “你干嘛碰他手機?你不知道他有潔癖嗎?”
蘇然然慌亂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是他老婆?!?p> “你遲早不是?!?p> 蘇然然就把電話掛了。
周白盯著手機,陸長峰給蘇然然的備注是“寶貝”??吹疥戦L峰走過來,周白隨手將手機拋給他。
陸長峰瞪了過來。
周白不甘示弱地回瞪過去。
陸東山咳了一聲,拄著拐杖站起身,“你們吃飯吧。我去書房練毛筆字?!?p> 陸金益跑過去陸東山身邊,“爺爺,我也要練毛筆字!”
陸東山?jīng)]有拒絕,轉頭吩咐何英,“把吃的端一份來書房。”
爺孫倆有說有笑地朝著書房去了。
陳列英把金鐲子套在手上,湊到陸長峰身旁,“兒子,跟媽講實話,這金鐲子是你花的錢,還是然然花的錢?”
“然然花的錢?!?p> “她可真是有心了!你回頭跟她講,這金鐲子我戴著很合適,以后買點別的,我一樣喜歡,別總買這么貴重的禮物?!?p> “嗯?!?p> 母子倆談話,陸長峰的視線卻一直不受控制地落在哄睡小金媛的周白身上。這三年多,第一次認真打量妻子,才發(fā)現(xiàn)她很瘦,一米六三的個頭,可能就九十斤的重量,臉色也很蒼白。
“你看她做什么?”陳列英眼神里憋著一股惡意,壓低了聲音問道。
陸長峰收回視線,下意識去摸煙盒跟打火機,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她這些年跟著我,她過得不開心?!?p> 陳列英翻了白眼,不屑道:“那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設圈套爬上你的床,你能跟然然分手嗎?”
陸長峰嗯了一聲,“我出去抽煙。”
路過周白身邊,陸長峰停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周白,只是周白不搭理他,陸長峰自討無趣地走出客廳。
他在園子里站了很久,時不時地回頭去張望,始終沒有看到周白。印象里,他站在哪里,那個女人就恨不得湊上前粘在他身上。
這次怎么變性子了?
“長峰,趕緊來吃晚飯了?!崩媳D泛斡⒊鰜砗八?。伺候陸家的年頭久了,都已經(jīng)變成一家人般的相處模式了。
陸長峰是何英看著長大的。何英知道這孩子看著高冷,其實也沒有啥壞心眼,就是性子拗,腦子一根筋。
何英一喊,陸長峰就乖乖地朝她這邊走來,只是滿身的煙臭味熏得何英眉頭直皺。
“長峰,周白這女的性子還是很不錯的,你們結了婚,就該老老實實的對她負責一輩子?!?p> 陸長峰不說話,安靜地聽著。
何英嘆了一口氣,“她過去再怎么不懂事,她也給你生了兩個孩子,再怎么樣,你也得看兩個孩子的份上給她一份體面的?!?p> 陸長峰還是不說話。
兩人走進餐廳的時候,周白抱著小金媛站起身,跟著小金益朝書房方向走去。
“要不要再端一份進書房?”何英喊道。
“不用了,我減肥?!?p> “媽媽不胖,干嘛要減肥?”
周白笑了笑,沒有說是因為看到陸長峰就沒胃口直犯惡心。她跟著金益進了書房。
房門一關,外面的視線都被阻隔了,感覺不到陸長峰的視線,周白整個人才舒坦放松了下來。
陸東山停筆,笑著看向周白,“孫媳婦,金益說你的毛筆字寫得很好,來試試看。”
陸金益小手握拳鼓勁,“媽媽加油!”
周白點點頭,把懷里熟睡的金媛輕輕放在皮質按摩躺椅上,走過去提起毛筆,閉目凝神數(shù)秒,落筆默寫了一篇《曹全碑》。
她喜好隸書,寫得一手好字,短短時間里,1165個隸字,筆畫中絲絲露白,蒼勁有力。
陸東山笑了。
“寫得可真好!練了多少年了?怎么不曾聽你會寫隸書?”
她今年25歲,從親爺爺教她寫毛筆字那一天開始,她便是最喜歡待在爺爺書房里照著字帖練毛筆字。
“算下來,二十年得有了。結婚生孩子以后,就給落下了。”
陸東山愛不釋手,“哎喲,這一手的好字!可別荒廢了。我那些老朋友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夸我有福氣!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