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報(bào)官
蘇映雪下車，朱小染已經(jīng)帶著一眾女眷等在門前。
“映雪，來。一路辛苦了，姨娘昨日就回了貼子，想著匆忙怕累著你”
“不礙事”
朱小染從阿果手中接過蘇映雪，拉著她進(jìn)了府。
只見一眾家丁小斯皆停下手中活計(jì)，默默低著頭。
翠兒低著頭掐著指尖，被阿果看見，刻意與她走在一起，寬大的衣袖包裹著牽她的手。
“別怕……”
翠兒抬頭看阿果，阿果卻是目視前方。
待翠兒低頭，阿果又瞧著她。
一行人進(jìn)了大廳，阿果讓人呈上禮物。朱小染一一看過，滿臉堆笑。讓人納入庫房。
“你們兄妹二人的心意，姨娘收到了”
朱小染坐向主位，翠果二人立在蘇映雪兩旁。
“姨娘不嫌棄粗鄙就好”
“這兩年，帥府日子如履薄冰，姨娘怎會(huì)計(jì)較。你放寬心些，周府不似外頭，不會(huì)挑理的”
“蘇小姐面面俱到，夫人想挑理也挑不出”
奉茶的侍女笑著的朝阿果眨眨眼。
“你這丫頭，還不快下去領(lǐng)罰”朱小染寵溺道。
“是，夫人”
“映雪，那是姨娘的貼身丫頭秀蔻……”
“映雪見過”
“你記性倒好……快喝茶”
蘇映雪喝茶的功夫，下人來報(bào)。
“夫人，祁親王來了”
“想必是來尋晉南的，快快引去書房”
不待下人退下，楚玄知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見過舅娘……”
朱小染手足無措。
蘇映雪率先帶翠果二人行禮。
“見過祁親王”
楚玄知看著低著頭戴著面紗的蘇映雪，心想：本來想著見見晉南的未婚妻，不料……。
“蘇小姐客氣，是玄知無禮……”
不待旁人多說，楚玄知已經(jīng)離去。
朱小染回頭看見看見戴著面紗的蘇映雪，連連笑意。
“映雪，你別見怪，晉南與玄知這孩子前后相差不過半個(gè)時(shí)辰出生。先皇后大去后，許是血緣親，他們走得近”
“映雪明白”
“將來你進(jìn)了門，依著輩分，你總歸是他嫂嫂”
“是……”
“你都不知，那時(shí)我與先皇后，還有你娘阿芬可是最要好的手帕之交”
朱小染陷入回憶。
十五年前，先皇后周若華病重，朱小染帶著十歲的周晉南，宋玉芬?guī)е龤q的蘇映雪，一同前往皇宮看望。
周晉南和楚玄知爭著搶著要抱蘇映雪。
“小心點(diǎn)，別碰著你們的映雪妹妹，咳咳咳咳……”朱小染上前替周若華拍著背。
“還是不好嗎？”
“老樣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兩的生辰宴”
“若華，別瞎說”宋玉芬拉起周若華的手把脈。眉頭緊了又緊。
周若華拉過她們兩人的手“我就這樣了。嫂嫂，孩子交給你，我放心，可是阿芬，你得早做打算”
“孩子太小，我終究舍不得”宋玉芬看著底下耍鬧的三個(gè)孩子。
“宋姨娘，你快看，映雪妹妹對(duì)我笑了……”
“楚玄知，你看錯(cuò)了，她明明是對(duì)我笑”
“對(duì)我笑……”
“對(duì)我笑……”
“抱抱……”周晉南抱起蘇映雪。
“好了，別爭了，再爭映雪妹妹可要哭了”周若華讓宋玉芬抱回蘇映雪。
“映雪這孩子，還那么小就被兩位哥哥爭著吵著，長大了那還了得?？瓤瓤瓤取?p> “要不你替他們賜個(gè)婚”朱小染突然說道。
“那可不行……我還是希望映雪將來能由著自個(gè)兒性子”宋玉芬搶道。
“娘，我長大了要娶映雪妹妹為妻，像爹爹愛護(hù)你那樣愛護(hù)她”
“呵呵，這孩子……”
“母后，我也要……”
“哈哈哈哈……真是孩子”三個(gè)大人笑了起來，連著伺候的侍女也在一旁附和。
“終歸是兩兄弟，嫁誰不是嫁啊……”朱小染打趣道。
“娘……”
“母后……”
“好了好了，此事只能你們宋姨做主”
“宋姨”
“宋姨”
兩個(gè)小孩一起抱著宋玉芬撒嬌。
“這……若華，你就喜歡給我出難題……”
“那我自個(gè)做主了，將來就嫁給我家晉南吧”
“舅娘……”
“玄知乖，討媳婦可是晉南先提出來的哦”
“哼，不理你們，我自己想辦法去……”楚玄知?dú)鈵乐x開。
“哈哈哈哈……”
“玄知這孩子，以后得麻煩兩位姐妹替我照看了”
“若華……”
“這兩兄弟可真像啊……”
“若華，你又在說胡話”朱小染，拍了拍周若華的背。
“都說侄子隨姑姑，這話一點(diǎn)都假?！?p> ……
朱小染拉回思緒。
“你這個(gè)兒媳婦，可是晉南向先皇后討來的”
“映雪謝姨娘抬愛”
……
書房里，周晉南正在作畫，畫中正是蘇映雪進(jìn)府的場景。
“怎么，沒見著”周晉南放下手中筆，遞給楚玄知一杯茶。
“……”
楚玄知接過茶，立在案前。
“畫的怎么樣……”
“蘇小姐這雙眼睛畫得甚是有神……”
“呵呵，我也喜歡”
“聽說，昨夜帥府被死士偷襲”
“是啊，不知是哪方勢(shì)力”
“自是不愿蘇瑞陽出征之人”
“皇上也是的，本想招蘇瑞陽回京，用來牽制蘇斐，不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最后還不是得蘇瑞陽出征平叛”
“好歹是你岳父，舅哥，你稱呼他們還挺順口”
“哈哈哈哈哈，一定改……”
書房寂靜起來。
“還沒看夠啊……”
周晉南看著楚玄知一直盯著畫看。
“有點(diǎn)眼熟……”
“哦……？”
“想起來了，在東萊遇到的就是她們”
“哦，就是被你在暗處偷窺，又被你偷了藥的姑娘們”
“我應(yīng)該猜到的”
周晉南看著楚玄知耷拉的睫毛，暗暗嘆氣。
“這么說，你算是見著了咋們的映雪妹妹”
“她們沒發(fā)現(xiàn)我”
“知道”
周晉南打開一張畫紙，攤在楚玄知面前。
“何意？”
“沾你光，想一睹廬山真面”
楚玄知接過周晉南遞過來的筆，不一會(huì)一副美人觀瀑圖赫然出現(xiàn)。
“冷若冰箱，一點(diǎn)不像兒時(shí)嬌小可愛，我不喜歡”周晉南隨這樣說，但還是小心翼翼的與他畫的畫一同卷起，置于高格。
“嘴硬……”
……
“大少爺，不好了，萬乳娘在府門前鬧事”
“前日的事，我聽說了，我這去……”
“晉南，等等……這后宅之事還是由著舅娘做主”
“那我們?cè)诎堤幫低涤^望”
楚玄知跟著周晉南來到前院，在一暗處躲起來。
“大家快來看啊，尚書房背信棄義，為了未過門的兒媳婦，就要拋棄老婦人我啊，更是讓人打我，我這張老臉不要了”萬乳娘滿臉傷痕坐在門檻前，哭喊著。
不多時(shí)，尚書府門前聚集眾多看熱鬧的人。
“這萬乳娘不是在尚書府待得好好的嘛，怎么會(huì)被趕出來了”
“聽說，她在府里作威作福，連尚書夫人都得看她臉色說話”
“那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居然在這哭鬧……”
“尚書府怎么也沒人來制止……”
萬乳娘還是再鬧，可惜一直沒人理她?？礋狒[的人也漸漸離去……
過了許久，周尚書府的下人于城門粘貼告示。
“周府乳娘萬氏，哺育府里兩代兒郎，契約終了也不離去，老爺慈悲，少爺心善，讓其在府中養(yǎng)老。可萬氏卻倚老賣老，欺辱丫鬟，中飽私囊，作出許多不齒之事，無奈被夫人以五百兩遣回家中。萬大好賭，一夜之間敗光錢財(cái)，竟慫恿萬氏于府門鬧事，現(xiàn)以報(bào)告京兆府尹，被衙役帶走。若想了解事中原委，請(qǐng)移步衙門，京尹大人會(huì)秉公處理。望眾人切莫以訛傳訛，混淆視聽”
衙門外人滿為患。
堂下跪著三人，分別是萬乳娘，萬大，還有周尚書府的管家吳虎。
“大人，萬氏在周府哭鬧，妄圖冤枉主家，請(qǐng)大人明查”
“萬氏，可有此事……”
“大人明查，老婦確實(shí)冤枉。兩人前，老婦陪夫人前去看望帥府小姐，不知怎的，那小姐居然讓其侍女掌老婦嘴?；馗螅蛉烁遣粏柷灏?，直接趕走老婦，嗚嗚嗚嗚……不管怎么說，周大人和周大少爺也是老婦養(yǎng)大的”
“即是你養(yǎng)大的，不知萬乳娘花了多少銀子，做了多少吃食，秀了幾身衣裳”阿果慢慢走進(jìn)大堂。
“堂下何人”
“民女阿果，蘇府小姐的婢女”
“你來作甚？”
“這老婦人憑空辱我家小姐清白，特來替我家小姐鳴冤”
“細(xì)細(xì)說來”
“萬乳娘一進(jìn)府門，不待夫人開口，竟先出口辱我蘇府，欺我小姐，本著軍規(guī)嚴(yán)明，小姐只是小懲大誡。卻不料此人陰狠竟然敢在尚書大人跟前搬弄是非?！?p> “是啊，我家夫人不得已，打發(fā)了五百兩讓其回去養(yǎng)老。再者萬氏本就有兒子，她在尚書府作威作福多年，甚至動(dòng)手打罵府中婢女，怎么她還想著我家少爺替她送終不成”吳虎接著說道“萬大本就是賭徒一個(gè)，或許輸光了錢財(cái)，慫恿他老娘來府前鬧事。本來夫人不予理會(huì)，偏偏府中有貴客在，她如此不依不饒，夫人才讓草民報(bào)官的”
“萬氏，可有此事……”
“大人，不，不……”
“大人，草民有證人。府上下人，府中賬冊(cè)，賭坊工人，還有萬大鄰居……若大人需要，草民立馬讓他們前來作證”
“你這個(gè)老皮婦，要你何用”萬大突然起身，一腳踢在萬氏身上。
“萬大，放肆”
“大人，這是小民家事，不勞大人費(fèi)心”萬大抓著萬氏的衣領(lǐng)準(zhǔn)備離去。
“萬大，你當(dāng)本官何在，你當(dāng)我朝律法何物。案件明朗無需再審。
萬氏欺上瞞下，尊卑不嚴(yán)再先，栽贓誣陷他人再后，依律法杖責(zé)二十，罰銀五十兩。因你年紀(jì)大，杖刑可免，罰銀一百五十兩，萬大不贍養(yǎng)父母，更是當(dāng)著本官，當(dāng)著百姓虐打老母，杖責(zé)五十，日后再犯，必嚴(yán)懲不貸。退堂”
“大人英明……”
“真沒想到，這萬氏真是不知好歹”
“惡人自有惡人磨……”
“尚書府肯定是忍無可忍才才出手的……”
“是她先挑釁在先……”
“周夫人是出了名的疼丫鬟，她居然還敢打罵……”
“周夫人心善……”
“以后我可長著點(diǎn)心眼……”
“我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阿果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離開前往尚書府。
“阿果，怎么樣了，吳管家怎么還沒回來”朱小染見阿果回來立馬迎上去。
“夫人放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還是映雪聰明，替我出了這口惡氣”
“姨娘嚴(yán)重了，只怕大少爺……”
“放心，我兒善解人意，不會(huì)多想……鬧了那么久，也餓了，用完膳，我讓晉南送你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