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喜兒
一早,阿果最先起來并去柴房看南先生,此時他還呼呼大睡。
因為柴房有人,阿果不方便做早膳,于是叫醒翠兒去周府后廚端一些稀粥。
翠兒端著托盤一路小跑過來。
“小姐,不好了”
柴房里的人突然坐起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有事慢慢說”阿果接過翠兒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
“昨天……昨天府衙審理案件,聽三小姐身邊丫鬟的描述,好像是喜兒小公子”
“小喜兒?”
“喜兒公子?”
小喜兒?小公子?
“坐下來慢慢說”蘇映雪將翠兒拉到身邊。
“喜兒小公子不是和童公子鬧脾氣嘛……”
“這個我們知道啊,翠兒挑重要的說”
“被告了?”
兩雙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翠兒。
“阿果不是要我撿重要的說嗎?”
“多嘴”阿果輕輕拍了自己的嘴。
“好好說”
“是小姐。喜兒小公子經(jīng)過一個村莊,莊里有個老太太……”
“翠兒……”阿果有點不耐煩。
“別急嘛?那個老太太很可憐,沒人照顧他,都快死。喜兒小公子救了她,聽她說她兒子帶著兒媳孫子來了盛京討生活,撇下她好多年了。于是喜兒小公子就自告奮勇帶著她來盛京尋兒子,結(jié)果她兒子不認她,她就帶著喜兒小公子來報官??蓺獾木褪恰距?,容我喝點水”
阿果急著倒了杯水遞給她。
“還有呢……”
翠兒一擼嘴唇。
“可恨的是,那兩混蛋居然說那老太太才是喜兒小公子的娘親。轉(zhuǎn)過頭來告喜兒小公子不孝。昨兒個京尹大人分不清,將喜兒小公子關(guān)了一夜,今天重新審理”
“北岳最重孝道,棄養(yǎng)父母之罪可是大過,那夫婦不認也是情有可原”
“可現(xiàn)在怎么辦???依著喜兒小公子的脾氣,會不會將府衙給欣了”
“那可不一定”阿果火上澆油道。
“小姐快想想辦法”
“那還不簡單,找人去莊里抓個人來作證不就好了”阿果沒好氣道。
“問題就在這,那個叫什么來著,田莊,對就是田莊,離盛京騎馬都要三天”
“所以,喜兒公子還要關(guān)兩天”
“問題是京尹大人只知道拍板,問‘堂下之人,知不知罪’”
哈哈,這小丫頭倒是有趣。
“容我想想”
蘇映雪指尖又在桌上響起。
“這樣……”
“小姐,還是奴婢去吧,人流太多,奴婢怕誤傷了翠兒”
“你上次已經(jīng)露過面了”
“是啊,阿果,你別擔(dān)心”
蘇映雪看著著急的阿果。
“要不你裝扮一番陪翠兒一起去”
“謝謝小姐”
一個伴也不留下,就不怕我……
待她們離開后,蘇映雪看向柴房“差點忘了,柴房里藏著人”。
映雪妹妹居然把我給忘了。
她盛了一碗粥放到灶臺上。
“翠兒,翠兒……”
晉柔?
周晉柔小跑著進來。
“三小姐?”
“蘇姐姐,翠兒呢,我來找她玩”
“她去替我辦事去了”
“那阿果呢?”
“也去了”
“??!居然都不留個人陪著你。既然她們不在,你陪我看賬本去唄”
“不行……”
“你是不是不舒服?”
“什么?”
“葵水??!我每次來,肚子都痛得要死,蘇姐姐,你會不會痛”
這兩個丫頭居然在院子里聊女兒家家的事,不知道我在這里嗎?對哦,阿柔不知道。
“我不會?”
“哇!那么厲害嗎?”
“我不會來葵水”
“蘇姐姐,你還沒來?”
“我吃了藥,不會來”
“那你豈不是不會……”周晉柔眼睛睜得老大。
“不影響……”
“還好還好,我還以為大哥要絕后了呢”
啥丫頭,說什么呢?就不能盼點我好?
“咦,蘇姐姐,那個藥能不能分我吃吃,每次我都疼得受不了”
“那藥必須初潮前吃才有效,現(xiàn)在……對你沒用”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過,那幾天連娘親都嫌棄我,什么都不讓我碰,還不讓我去寺廟”
“三小姐,你誤會了。女子來葵水,證明是大姑娘了。之所以不讓你出門,是因為那幾天身子本來就不爽,必須得好好休息。寺廟那種地方大都建在山上。一來一回非把身子折壞了不成。姨娘這是在保護你,照顧你”
“我從來沒想這么多”
“咋們律法上,做工女子可是有例假的”
“就是這個嗎?”
“嗯……”
“聽蘇姐姐這樣說,我就豁然開朗了”
“來房里,我替你把把脈”
“蘇姐姐還會把脈”周晉柔眼睛一亮一亮的。
“俗話說久病成醫(yī)”
蘇映雪慢慢把起脈來。
“怎么樣???蘇姐姐”
“你這是氣血不足,又愛吃涼東西?!?p> “還真是”
“不過這是沒有特效藥的,只能慢慢調(diào)理。我給你開個方子,你找人給你抓來熬成湯藥”
“蘇姐姐,我怕苦”
“嗯……這樣,你讓人將藥買來給我,我替你制成藥丸,你溫水服用即可”
“還是蘇姐姐好”周晉柔一把拉過蘇映雪的手“一想起那幾天我就害怕,尤其是那帶子。不用吧又會弄臟衣裙,用吧又不好受?”
阿柔怎么什么都往外說。我的耳朵我不想要了。
“我不知道!”蘇映雪想,阿果和翠兒豈不是也受了很多苦。唉。
“還是蘇姐姐幸?!?p> “還是師傅考慮周到”
“什么?”
“沒什么”
“呀,蘇姐姐還沒用早膳”
這都多久了,才發(fā)現(xiàn)啊!
“嗯……”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
“對了,蘇姐姐,明天你來和我看賬本,密密麻麻的字,我看著頭疼”
“好”
“我走了”
“好”
小丫頭片子,終于走了。
另一邊府衙外。
喜兒筆直的站在堂下。
“堂下之人,你為什么不跪本官”
“你冤枉我,我就不跪你”
“你這是藐視王法,要挨板子的……”
“大人,在下不服”喜兒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婦人裝扮的翠果二人擠進人群。
“聽說啊,有位老娘,在老伴牌位后,找到一甸金子,足足五十兩嘞”翠兒用堂上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神奇的說道。
“真的假的?”
“當(dāng)然是真的,和我一塊做工的鐵牛哥說的,她帶著金甸子來尋她孩子了”小姐說每村每寨都會有一兩個名叫鐵牛的人,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會不會就是那個老婦人,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可是當(dāng)下最時新的,一匹可是賣到十兩銀子”終于有人回應(yīng)了。
堂下跪著的姚順風(fēng)不由朝老婦人看去。奇怪,昨天還破破破爛爛臟兮兮的,怎么今天就換了新衣,還簪了花。難道……
“聽說她是來盛京尋子的,有可能還真是”又有人說起來。
“我要是有這么個娘,肯定像供菩薩一樣好好養(yǎng)著”阿果不時飄來一句。
“要不我去認了?”翠兒繼續(xù)打著哈哈。
“小娘子,你怕是看上人家金子了吧”
“那么一大甸金子,以后我不干活也能活得好好的,說不一定還能替我家官人尋一個妾室”
“棄養(yǎng)父母,那可是大罪”
“就那幾板子的事,挨挨就過去了”
翠兒說得人心動蕩,似乎真的有人躍躍欲試。
不料。
“大人,此老婦人其實是草民親娘”
“夫君你……”
“走開……”
“嗯?你昨兒個還說是這位小郎君的親娘,怎么現(xiàn)在反倒不認了”
“大人,草民老娘在田莊住得好好的,突然來京尋草民,草民怕是小郎君的詭計,所以不敢認”
“大人,在下遇到老婆婆時,她癱在樹下,啃吃樹皮,于心不忍,送了吃食給她。回頭一想要是我走了,吃食也被吃完了,她還不是照樣餓著,細問之下就帶著她尋兒子來了”
“大人,草民也時常掛念家中老娘,奈何媳婦看管得嚴,嗚嗚嗚……”
“姚順風(fēng),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明明是你賣了地偷偷丟下老娘,帶我們來盛京的,你現(xiàn)在反倒不認了?”
“你,你,你胡說,即使那樣,也是你竄的”
“姚順風(fēng),你不得好死,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放過你。大人我要舉報姚順風(fēng)偷賣官鹽”
“臭娘們”
堂下兩人打起來。
“嗚嗚嗚……”
“肅靜……”
“現(xiàn)在是審理棄母案。姚順風(fēng),老婦人果真是你親娘?”
“回大人,是的。兒時草民調(diào)皮還咬了她手臂,現(xiàn)在牙印都還在,大人可以讓人查看查看”
小吏翻看了老婦人衣袖。
“大人,確有牙印”
“既如此,棄養(yǎng)之罪,你可認”
“認……”
“依我朝律法,對父母供養(yǎng)有缺,罰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
老婦人連忙趴在姚順風(fēng)身上“大人啊,您弄錯了,姚順風(fēng)不是民婦兒子,他才是,小郎君才是啊,大人”
“喲!心疼兒子了,晚了”翠兒在人群中說了一句。
“你這老太太,當(dāng)本官糊涂。拖下去打?。?!”
“大人,民婦不告了,民婦不告了”
“你當(dāng)朝廷府衙是你開的,想告就告,不想告就不告。拖開,打……”
“是”
老婦人被嚇得癱了下去。
因著犯人仍有老母幼子。所以一百大板并沒有讓其丟命,但也是皮開肉綻。
“1,哎呦”
“2,哎呦”
……
“77,哎呦”
“78,哎呦”
……
“99,哎呦”
“100,哎呦”
“好了,棄母案結(jié)了,小郎君可以走了”
“謝大人”
“販鹽案正式審理”
“威……武……”
“大人,草民冤枉啊……”
姚家媳婦連忙將老婦人拖下去。
“娘,我的親娘,姚順風(fēng)販鹽可是死罪,以后媳婦養(yǎng)你,那個金子……”
“什么金子,我哪有什么金子”
“他們都說你有”
“我認錯了,不是這位老太太”翠兒立馬回應(yīng)。
“什么?”
“我是宋家村的,我看你們就不像我們那個村子的”
“哎呦我的娘誒”
“喏……”喜兒扔下一袋銀子?!霸谙滦凶呓挥羞@些,望你以后好好待她,若再讓人告了去,也會重打一百大板的”
“好好好”姚媳婦捧起地上的銀子“謝過小郎君,謝過小郎君”。接著扶起老婦人消失在人群。
“翠兒……”
喜兒一改剛剛正經(jīng)模樣,孩童般朝翠兒撲去。被阿果拉住腰帶。
“小郎君,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