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時間很短暫，楊蝶蝶的嘴角閃著油光，端起餐盤，衣角輕輕地從程昊昊旁邊蕩了過去，在他的腳邊留下一抹陰影。
程昊昊端坐在座椅上，雙眼盯著餐盤里的食物，面部肌肉緊繃，兩手疊在一起，撐在桌面上，腳趾卻緊緊扣著，仿佛害怕她窺見他的心思。
“咚咚咚”心跳如鼓，程昊昊假裝鎮(zhèn)定，偷偷吞了吞口水，發(fā)紅的耳廓出賣了他。
玫瑰香皂的香味停留在空氣中，他吸了吸鼻子，用筷子夾起油膩的炒面，將紅辣椒塞進嘴里嚼著，心不在焉地低著頭，找尋她的方位。
古耀吊兒郎當(dāng)?shù)刈谝巫由?，一手撐著頭，頭偏向楊蝶蝶走的方向，一邊輕扣著桌面，數(shù)著節(jié)拍，不時看向程昊昊。
“她走了，可以回頭了?！惫乓淖旖俏⑽⒙N起，程昊昊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只是迫切地轉(zhuǎn)過頭，看向食堂門口。
楊蝶蝶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靠著門，和程昊昊對視，不經(jīng)意地歪了歪頭，笑容隱約在她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瞬。
玫瑰香皂的味道在這一刻出現(xiàn)，他愣愣地看著，手臂不自覺垂下。燈光打在她的臉上，五官變得立體，那雙眸子流淌著溪水，光亮流轉(zhuǎn)四季，帶來絲絲涼爽。
她消失在厚重的門簾后，程昊昊卻暗自期待著她的突然折返，回過神，轉(zhuǎn)頭看著同款夜宵，不禁莞爾一笑，暗自失神。
程昊昊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捏了捏筷子，大口吃著炒面，突然被紅辣椒嗆到，咳了幾聲，抬起頭，看向一直觀察他的古耀，磕磕巴巴地說：“謝謝……雖然只是幾秒鐘對視，我也很滿足了?！?p> “你不能吃辣椒，還吃！”古耀責(zé)怪道，很多時候，他看著程昊昊，總感覺看著還在讀小學(xué)的弟弟?；蛟S是出于對弟弟的關(guān)愛，他不忍心程昊昊像陰溝里的老鼠，默默暗戀楊蝶蝶，決定幫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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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看什么呢？”
“沒什么，只是覺得那個人很熟悉。”楊蝶蝶回答道，“可能是之前追我的人吧，總感覺有印象?！彪S后她抿了抿嘴，選擇對這個話題閉口不談。
女生宿舍樓外的小樹林里發(fā)出各種動物的叫聲，風(fēng)不斷從開放式陽臺灌入房間，一陣叮呤咣啷的聲音傳來，人群涌入宿舍，樓道間充盈著歡快的笑聲。
楊蝶蝶盤腿坐在床上，裹著家里帶來的被子，迷茫地盯著懷里的枕頭，細(xì)細(xì)回想著剛剛的兩個男生，卻想不起來是誰。
開學(xué)第一天的失眠總是注定的，她側(cè)躺在薄薄的床墊上，聽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雙手交疊在枕頭上，睜著眼睛胡思亂想。
走廊的燈光透過氣窗照在她的臉上，熱風(fēng)吹動透明紗帳，模糊的身影在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索性閉上眼睛，漸漸沉入夢鄉(xiāng)。
光影浮動，流年似水。透過薄薄的霧靄，她看見穿著牛仔背帶褲的男孩站在幼兒園的滑梯旁，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雙手插兜，面龐卻像隔著一層磨砂紙。
模糊的身影出現(xiàn)在小學(xué)的圖書室門口。他倚著半敞開的門，好奇地朝書架望去，她抬起頭，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卻害怕地轉(zhuǎn)身逃走。
“你是誰？”楊蝶蝶在夢里追著他，在迷霧之中跟丟了他，只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