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被托舉致高處的阮吟終于在遠方的地平線看到了一點逐漸顯露出來的黑影。
“我們要到了。”
蒼見目的地就在眼前,知道不用再帶路了,便猛地加速,身子壓低,如離弦的箭一般眨眼只留下虛影。
阮吟知道它為了等自己跟上放慢了速度,也耐心陪了自己這么久,已經(jīng)足夠了。
只見眼前逐漸顯現(xiàn)的,是一個龐大到越近越能遮天蔽日的黑色正方體。
粗略估計著,幾乎邊長10千米,可能還不止。因為隨著她靠近,這個龐然巨物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了她的全部視野。
站在它邊上,讓她感覺自己渺小如一粒塵埃。
潮水般的綠色從她身邊褪去,將她輕柔地送到了地面上站穩(wěn)。
阮吟只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作響,可能是剛剛速度太快,風吹得太猛了。
狠狠揉了揉太陽穴,才從無法思考的狀態(tài)脫出來。
此時九玄早已等候多時的樣子,見她選擇的這種方式,無奈卻好笑地輕嘆了一聲。
“阿吟,看來你還是沒有充分認識到你在這個世界的影響力?!?p> 阮吟:?
什么意思?
它繼續(xù)說道:“我一開始提出它在這世界的另一端,你已經(jīng)可以憑此下發(fā)一條指令?!?p> “比如,讓這個訓練場自己移到你身邊。你只需要原地等候,它就會在瞬息之間移到你身旁,也可以算是瞬移?!?p> “這一切都只在你一念之間,或是勾勾手指即可完成。”
“不過沒關系,你還有足夠的時間來適應?!?p> 說畢,它輕巧轉(zhuǎn)身,狐尾懶懶勾著,示意她跟上。
阮吟先是呆愣了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想明白了些。
這又給她靜如死水的心掀起一點波瀾。
之前練的那玩意原來是這么用的嗎……
她咽了口唾沫,緊跟其后,走近這個奇怪的“黑方塊”。
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它的外表看上去沒有絲毫紋路,光滑平整,并且濃黑如墨,如黑洞般吞噬了所有靠近的光線。
蒼早已在前面等候著,眸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嗜血的光。
“直接進來?!?p> 九玄沒有停頓腳步,直直穿入面前黑色的墻壁,仿佛被它一點點吞入似的,蒼也緊隨其后。
阮吟看著這哪哪都很怪異的一幕,不自覺冒了點冷汗。鬼知道她接下來要進的是個什么東西。
她試探著將手放在了墻壁上,卻沒有絲毫觸感,仿佛面前只是一團空氣。而自己的手如同被截肢了一樣陷入黑暗中,只余下露在外面的胳膊。
她只停頓了一瞬,就繼續(xù)邁步向前。只在臉幾乎要碰上墻壁的時候閉了閉眼,隨即睜開。
“臥槽!”
阮吟猛地打了個寒噤,幾欲后退,實在是眼前之景太讓她一個根正苗紅的好學生震撼。
只見自己正身處一個巨大的牢獄之中,四面包括上部都緊圍著令人窒息的黑色欄桿,而更外面,是無邊際的灰,似乎是一片虛無。
這還是個很“整潔”的牢獄,沒有一點在阮吟認知里應該出現(xiàn)的東西,比如硬床鋪、草堆、污垢……
——除了牢獄中心,自他身上不斷流血下來的,一個四肢都被鎖在十字架上的一個男人。
他似乎傷得很重,甚至不知道是否還活著,毫無反應。相隔一段距離阮吟都能看到他脖子處明顯的割痕,血肉模糊。
蒼只是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反應。
九玄也是如此。它的純白之色與面前的猩紅暗黑格格不入,依舊一副冷淡倨傲的樣子。
血腥味已經(jīng)撲鼻而來,伴隨著一絲惡臭,阮吟不禁皺起眉頭,強忍下不適。
還好她不暈血??蛇@種場景對她的刺激還是不小,或者說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有不小的沖擊。
怎么個事啊!
能不能好好交流了,有話說話唄,上來給我看別人被抹脖子是幾個意思??
她帶著點疑惑直接在識海給九玄傳音:“怎么回事?”
好吧她已經(jīng)被這個傳音的技能狠狠折服了,太方便太酷了??!正好她懶得張嘴說話。
“這是我在人類之中隨便抓的一個在逃罪犯,將他割喉,但留了一口氣?!?p> 九玄聲音冷冽如清泉,也不吊她胃口,直說道:“殺了他,這是第一關?!?p> 阮吟心下一沉,沒想到還真是這么狗血的人心測試。
測我什么?是否對同為人類的同族懷有同情心?還是是否能狠下心來殺人?或是試探我的善惡觀?
她的手有些顫抖,便緊緊握成拳來克制自己。
她其實挺害怕的,這是什么怪誕又血腥的場景,對她一個陽光的高中生一點也不友好!??!
如果可以她絕對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尖叫出聲。
但在這里,在兩雙眼,甚至更多的監(jiān)視下,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
深吸一口氣,阮吟過速的心跳漸漸平緩下來,她抬眼直直與九玄對視:
“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或者說,你抓的真的是一個罪犯而不是普通人嗎?”
“他真的還活著嗎?”
“如果他已經(jīng)被你殺死了,是否我只要給他補一刀就算過關,而我也不算真正殺了人。”
她一口氣連貫地問了許多,這才稍稍停了一下,神情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問出最關鍵的一個:
“我過關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不干呢,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