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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色的咖啡杯

107、 圓滿

淺色的咖啡杯 呂巧艷 1733 2023-10-14 10:47:27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p>  -

  那年,她得了一種怪病,經常頭疼,不得不每天按時服藥。她每天的情緒很低調,認為因為這個病,生活已經沒了希望。

  那天,她與醫(yī)生約好去醫(yī)院取藥。

  那是陽春的上午,天氣不好也不壞。生活在家鄉(xiāng)的小城市,這個月份御寒還要穿上毛衣和棉衫。

  難得出門一趟,她精心打扮一番,化了妝。戴上耳環(huán)——雖然是廉價的,抹上唇彩,還擦了眼影。毛衣是媽媽織的純白色的毛衣,棉衫是她最喜歡的橙色的那件。看著鏡子里亮晶晶的妝扮,她自信一笑。

  從家里坐車到市區(qū),在車站外面再轉二路車。二路車尚未到來,她耐心地站在街邊等候。

  這天沒有陽光,也沒有下雨,好像偶爾有微風拂過額前的發(fā)梢。她看著來往的車輛,有一點不安。

  終于,二路車到了。她坦然地走上車。她走向只有最后一排的空位。她拿著手機玩游戲。

  感覺車到拐彎處停了。她下意識地望向車門外。一瞬間,她的心跳仿佛停止了,連呼吸都忘了繼續(xù)!那是他!她喜歡了多年的他!

  此刻,他站在靠門口旁邊,然后在距離她兩排位置的座位坐下來。天哪!她心臟劇烈地跳動!他一定也看到了她!他朝向左邊側坐著,她看到了他的側臉——還是那么熟悉的輪廓!還是那么熟悉的氣息!她簡直快要窒息了!

  她屏著呼吸,強迫自己鼓起勇氣,終于叫出了他的名字!他應了一聲,目光轉向窗外。

  可是,她多么愚鈍??!竟然忘記要和他說幾句話。她的喉嚨哽咽,心坎仿佛被什么東西塞住,只管淚水從眼眶里邊任意地流!她是多么愚鈍??!竟然忘記要和他說一些什么。前面兩排位置都是空的,她也沒有勇氣坐上前面去,使他們的距離更近一些。她是多么渴望再靠近他一點點?。?p>  除了叫他的名字,她再沒有勇氣跟他說一句話,只管淚水肆無忌憚地流,目光一直注視著他!那么熟悉的感覺。熟悉的灰色毛衣,熟悉的棉外衫。但是,上帝最讓人心痛的是:當熟悉的一切依然熟悉,熟悉的一切卻不被她所擁有!

  車到終點站了。他很快地站起身,隨著人潮下了車。她趕緊走下車,奔向前面趕上他。

  她又叫了他的名字。但是,她感到一切都是徒勞。因為他是那么高深莫測,顯得那么高傲。她連忙找話題,問他在哪里讀書。其實,她是知道答案的。他低聲說了什么。她又問了一遍。

  她有點兒著急了,很著急地問,可不可以留下他的電話號碼。他比她高一些。她看他的眼睛需要仰視。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讓她擁有安全感。每次她看他的眼睛,他的臉上顯然很溫馨。

  但是,他咧一下嘴說,不用了吧!

  她頓時無語,不敢再提要求。

  沉默了一下。他咳了一下。她連忙問,你不舒服嗎?他說,不是的,我陪媽媽來看病。

  她與他媽媽對視一下,表示問好。

  他走得好快。于是,她一直一直走,決不落下一步。但是,走在左側的他忽然停下,他們要去右側的急診部。他停下的瞬間,她遲疑了一下,繼續(xù)走了。她要一直往前走去住院部找醫(yī)生。

  她一直走,腳步有些許遲疑,仿佛還有未盡的心愿而不愿再往前行。她偷偷地看向走在右邊小徑上的他,眼淚一下子又流了出來。正好他也看過來。

  她回過神來,繼續(xù)往前走去。淚水呵!止不住地流,她是多么心痛。

  找到了醫(yī)生開了藥,她走向急診部交錢取藥。又遇到了他。他們站在西藥房前面排隊取藥。她在他們對面交了錢后,不知道該如何走過去。

  她一步一步,感到腳步是那么沉重。

  他媽媽站在她對面。她勉強地微笑,說:阿姨,您好!

  她打算要和他說些什么,但他疾步走出室外。

  透明的玻璃門、玻璃墻外,站著她熟悉的他。她心里百感交集,很不是滋味。她多么想靠近他,但腳下猶有千斤巨石的羈絆。她站在藥房窗口前面,忐忑不安。玻璃墻外,他的每個動作都緊緊牽動著她的心。

  很快,阿姨取了藥,他攜著他媽媽的手臂,漸漸消失在玻璃墻外、她的視野。

  她的心臟仿佛一下子虛脫了,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她什么都不再顧及了,跑出了急診部,向醫(yī)院門口跑去。前邊的二路車發(fā)動引擎,即將開啟。她連忙喊道:等一下!

  車子停了,她走上車,目光熱切地尋找著他的身影。

  他站在車廂中央,同樣目光熱切地望著她,帶著熱忱的微笑,向她張開了雙臂。

  她愣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她注視著他,緩緩地靠近了他的懷抱!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終于哭出聲來,盡情地發(fā)泄郁積的情緒。他輕拍她的肩膀,撫摸她的頭發(fā)。

  車廂上響起了動情的掌聲,祝賀這一對戀人。

  他們相互注視著。他笑了,她也笑了。

  太陽戰(zhàn)勝了烏云,露出了圓圓的笑臉。他和她手牽著手走下了二路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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