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身后傳來一聲輕響。
“誰?”伊斯利爾提著伐木斧轉(zhuǎn)過了身,一看,卻是丁格爾-橡樹。
老爺子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嘴大大的張著,半截?zé)熥靸旱粼诘厣?,正輕輕的晃動著。
“導(dǎo)師爺爺……,”伊斯利爾拉著長音,將伐木斧在小手里顛了顛,“你知不知道,偷窺是很不好的習(xí)慣哦?!?p> “呃,?。堪?,這個……,”老人左右看了看,彎腰撿起了煙嘴兒,“練習(xí)力量的控制,沒有導(dǎo)師怎么行,不過,剛到這里,就看你如此勇猛,老懷甚慰啊?!?p> 剛到兩個字說的很重,明顯是在掩飾。
“哼,姨娘說,我阿爹的力量更大呢,能一拳打死一頭冰霜巨熊。我這算什么啊,還早著呢?!闭f著轉(zhuǎn)過身兒,伊斯利爾將砍斷的半截木樁,立在伐木樁上扶正,手起斧落,木樁一分為二。
旁邊的丁格爾-橡木耳中回響著剛才聽到的,看著眼前那不費吹灰之力的揮斧劈柴,眼睛不停的跳著。
“她不是披了人皮的紅龍吧?”
畢竟紅龍皮做的紅蓮甲都出現(xiàn)了,傳說中的存在,也不一定只是傳說。
“哎,人老了,想的真多,妖精血脈怎么可能是龍族啊,不過這力量是怎么回事?”老人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的走到一邊,靜靜的看著。
伊斯利爾心中有氣,手上的力量也大了起來,她還是從出世,第一次毫不留手的使用自己的力量。
什么感覺?很爽。
看著眼前一根根一分為二的木樁,她好像看到了阿魯?shù)哪切┡枧韫薰蕖?p> “你個混蛋,不告訴我,竟然不告訴我?!?p> “咔嚓……,”
“咔嚓……,”
一截截木樁消失,地上一根根木柴出現(xiàn)。轉(zhuǎn)眼間,兩根原木變成了兩堆柴。
“不對,這樣用不對,蠻力,都是蠻力?!倍「駹枺饦湓谝贿?,終于憋不住了,提心吊膽的說道。
說實話,他這個導(dǎo)師還是挺憋屈的,明明可以讓徒弟揮之即來揮之則去,但偏偏他的徒弟是公主,他是臣。這尺度,要是拿捏不好,那可是要出樹命的。
“不對?”伊斯利爾轉(zhuǎn)過身,秀眉一挑。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剛一起床都是一些不順心的事。
秀目中,滿頭銀發(fā)的老者,站在一邊好像見到狐貍的野雞一樣,一副怕怕的模樣,心中不僅一動。
知道自己的小脾氣有些過頭了,眼前可是王庭的老人,祖父當(dāng)年的左右手呢。
“導(dǎo)師,對不起,我……,”伊斯利爾感到臉上一陣發(fā)燒。
老人揮了揮手,示意不介意,上前一步拿過伐木斧,在旁邊取了一段已經(jīng)劈好的木柴。
“無論是什么,都有天地生成的紋理。每一絲紋理之間,都有一絲縫隙。所以……,”
說著他將木柴立在伐木樁上,顛了顛伐木斧,小腿用力,繼而力沖腰腹,揮臂旋身,以力馭斧,“咔嚓”一聲劈開了木柴。
旁邊的伊斯利爾眼睛一亮,走上前,玉手一探拿起一半木柴一看,不僅倒吸一口冷氣。
木柴上絲絲木絲根根相連,每有一絲從中斷裂。
“體會我的發(fā)力方式,什么時候到這種程度,就可以了?!闭f完,丁格爾-橡樹捋著胡子走出了圍欄,身形消失在了木柵欄后。
拿著木柴,回想著剛才的一幕,伊斯利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并沒有開始劈柴,而是慢慢的撫摸著木頭,感受著它的生長。
身為妖精,除了樹人以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比她們更快的了解自然萬物。
只是一瞬間,她感知到了這段木頭的一生。
然后她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叫罵聲,從身后的酒館傳來。
……
老磨坊酒館,自從綠茵鎮(zhèn)存在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了。沒有人知道,它是妖精建立的,還是因為它,妖精才在這里建立了綠茵鎮(zhèn)。
不過,來這里的人們都知道,酒館里的老人不能惹。
這是年輕人的爺爺們說的,他們是從他們的爺爺那里聽說的。
所以,酒館里無論發(fā)生什么,鎮(zhèn)里的人都覺得很正常,直接無視。
不過,今天,綠茵鎮(zhèn)卻是很熱鬧。
不是昨天晚上,那一聲驚破蒼穹的尖叫,也不是因為酒館里多了個美麗的仿佛女神下凡的小姑娘。
而是因為,今天竟然有不長眼的,來酒館鬧事了。
……
酒館里,吧臺里面,阿雨娜雙手抱胸,冷冷的看著大堂里面的人,眼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片死尸。
剛剛伊斯利爾出去的時候,打開了門,她也就順手開店做生意。
不過剛轉(zhuǎn)了個身兒,來到吧臺后坐下,就沖進來一位,后面還跟著兩個跟班。
本以為是些外鄉(xiāng)的巴拉(**),想弄點小錢花花,可沒成想,人家是來算賬的。
“趕緊的,別磨蹭,人是你們弄傻的。既然你做不了主,叫你們管事兒的出來。不然,這三層大屋,不妨換個主人。”
一個白白凈凈的胖少年,一邊趾高氣揚的說著,一邊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眼睛不斷的在阿雨娜身上看著。
他的目光很招人厭,里面滿是貪婪和欲、望。
他的身后,站了兩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正是昨天被嚇跑的其中兩個。
阿雨娜沒有出聲,學(xué)著爺爺?shù)臉幼樱诹税膳_后。氣定神閑的翻著身前的獸皮本子,眼睛翻了翻,又低下了頭。
“哎……,自己還是年輕啊,學(xué)不得爺爺那種萬事不抬頭的沉穩(wěn)勁兒?!?p> “小丫頭片子,哥哥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胖少年不樂意了,扯著嗓子便喊了一聲。
這一聲,震耳欲聾。這一聲,震落了屋頂?shù)幕覊m無數(shù)。這一聲,傳到了某女的耳中。
酒館里,突然起風(fēng)了。
按說四月的天氣,本不應(yīng)該有這中南來的風(fēng)。但是卻有了,還很大。
似乎有所覺,屋內(nèi)的四人紛紛看向大門。
大門外一個銀發(fā)老者,身穿黑色長袍,足蹬黑色長靴,正背著手,平靜的看著屋內(nèi)。
鎮(zhèn)子里,在一邊看熱鬧的,一見老者出現(xiàn),紛紛進屋躲避。
“爺爺……,”阿雨娜驚喜的看著門外的老人,突然感到心中充滿了力量。
剛要說話,卻愣住了。
一陣更大的狂風(fēng)吹來,老人身后,一道身影飛快的略過,伊斯利爾提著伐木斧,站在了老人身后。
暗紅色的紅蓮甲猶如凝固的鮮血,滿頭的黑發(fā)無風(fēng)自動,冰冷的眼睛,掃過屋內(nèi)的每一個人,眾人不僅脖子發(fā)麻,背后出了一片冷汗。
……
伊斯利爾顛了顛伐木斧,掃過屋內(nèi),“幾位哥哥,是吃飯啊,還是住店呢。”
甜美的聲音異常溫柔,讓人不僅眼前一亮。不過再看她單手提斧,如揮動樹葉一般,挽著斧花兒……
胖少年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一邊抹掉額頭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汗水,一邊哆嗦著說道,“吃,吃,吃飯?!?p> 一邊說著,給身后站著的兩個手下打了個眼色,兩人立刻坐到一邊,乖乖的兩手背后,好像一個乖寶寶似的。
“哦,吃飯就好,姐……,人家要點菜呢。我的柴還沒有劈完,有事兒記得叫我?!睂⒏油缟弦豢?,也不等阿雨娜答話,伊斯利爾轉(zhuǎn)身消失在了門口。
紅色的身影一消失,四周的眾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氣。剛才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壓在胸口一樣,讓人一種被掐脖子的感覺。
“幾位,點點兒什么。我們這里曾是妖精之鄉(xiāng),萬物都被祝福過。一杯水一個銀錠子,加熱再加一個銀錠子。一碗從南方運過來的水晶米五個銀錠子,……?!卑⒂昴饶弥∑け咀?,清脆的說著,站了起來。
“要一杯水,就一杯,不,不加熱?!迸稚倌昴樕F青的喊道。
“三個大男人,就要一杯水?哎,好吧。”無奈的聳聳肩,阿雨娜到廚房取了杯水,等再回到大堂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大堂里,空蕩蕩的,只有門口,站著從一開始就一聲不吭的丁格爾-橡樹。
……
斧子頭是涼的,因為它是金屬做成。斧柄是熱的,因為它被一雙手握著。
但是,手心里在暖,心里卻涼涼的,空空的。
伊斯利爾回到圍欄內(nèi),并沒有劈柴。而是坐在旁邊的原木上,不斷的撫摸著斧頭,想著以前的種種。
對于今天導(dǎo)師講過的,她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簡單一點說,今天要學(xué)的就是弱點捕捉和弱點攻擊。
這對于可以使用自然共鳴的她來說,很簡單,簡單的如吃飯喝水一樣。
只是以前不知道,需要點醒罷了。
“他沒有告訴我,為什么?是族里出事了?不,不不不,應(yīng)該是有什么好事吧。也許,他是想給我個驚喜也說不定呢?!?p> 伊斯利爾出神的看著斧刃,心思卻飛了出去。
“他應(yīng)該會再回來吧,肯定會,嗯,如果不回來,哼哼……?!?p> 心中發(fā)了發(fā)狠,手一甩,將伐木斧拋出,伊斯利爾站了起來。
撣了撣身上的土,一邊張開手臂,擁抱著天空,一邊吸著滿是花草香的空氣,想把心中那塊空出來的地方填滿,卻怎么也沒有效果。
“咚……”伐木斧從高空落下,穿過飛揚的千絲黑發(fā),剁入伐木樁,長柄不斷的震顫著,久久不息。
……
幽暗之森的深處,一個胖胖的身影,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四周。他的頭上戴著一個金屬盆,背后背著一大包盆盆罐罐。
一把锃明刷亮的金屬大勺子,緊緊的抓在他的手中,不停的向四周指著。
討厭的金太陽,總是把它的陽光,從樹冠頂端扔下來。不僅在地上弄出了很多光影斑駁的樹影,還在森林內(nèi)撒開了千絲萬縷的光。
突然,左側(cè)的一叢灌木叢動了一下,身影一晃沖了過去。一勺子打翻了灌木叢,一只肥肥的地鼠露了出來。
小東西已經(jīng)呆住了,半截身子被一捧土埋在地下,一動不能動。
“哇哈哈……,早飯終于有著落了,還是帶肉的,巖石不朽。”沙啞的聲音中透著滿足和渴望。
小地鼠在絕望中被提了起來,它驚恐的眼睛中出現(xiàn)了一張圓嘟嘟的臉,臉蛋上還有一對兒小酒窩。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