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沒有什么胃口吃早餐,穿戴整齊之后的我披上那件黑色的風衣,出門往本社趕去。一路上加大力度踩著K5的油門,終于是在上班之前抵達本社,在經(jīng)過電梯的穿行之后。《Roommate》攝制組的門口,穿著一件軍綠色夾克的金VJ正端著咖啡站在那里。一眼看見了他的我彎腰打了打招呼,然后準備去辦公區(qū)。卻不想被他一聲叫住。帶著疑惑重新返身的我走到他跟前,金VJ的嘴角先是擒起一絲冷笑,然后一句話也不說的把咖啡放到一旁,朝我擺了擺手?!癙D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北M管有些疑惑PD為什么會找我,但看到金VJ眼睛里躲藏著的幸災樂禍,我估摸著也不是什么好事。
敲門走進PD的辦公室,莫名的覺得空氣有些壓抑。PD大人正抬手揉著太陽穴,一雙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直到我第二次問候,PD才反應過來,他一抬頭,見來人是我。本來就疲憊的表情更加陰翳。他對著他對面的椅子擺了擺手,示意讓我先坐下。一邊坐下的我,一邊大腦急轉(zhuǎn)。只是不待我想清楚他表情不好的關(guān)鍵,PD大人已經(jīng)率先開了口?!奥犝f你是從場工做上來的?”
“恩,14期的場工,10月份的時候轉(zhuǎn)職VJ的?!蔽也]有把雙手放在腿上,而是放在了身側(cè)。在底層待過很久的我,已經(jīng)早就不在意這種帶著顏色的問題了,我所能展示出來的便是完全的不卑不亢。
聽了我的回答的PD敲了敲木制的桌面,過了很久才又開口。“你最近拍攝的鏡頭我大致看過一點,作為一個野路子出身的新晉VJ,做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不過,人不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有些事,得量力而行才行。懂嗎?”PD的這一句話說得很長很緩,不過唯獨“野路子”和“懂嗎”這兩個詞在整個句子里突兀的顯現(xiàn)出來。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的我摸了摸鼻尖,點了點的?!懊靼琢耍琍D尼?!?p> “不,顯然你還沒有明白。”PD敲桌面的指尖突然停住,他搖了搖頭?!澳阋敲靼椎脑捑筒粫禦unningman》組跑了?!闭f到這里PD的音調(diào)開始漸漸變高,手也有些激昂的揚起?!澳闶恰禦oommate》的VJ,是我們組的,不是《RM》的!我聽說你還在幫他們做策劃案?怎么,嫌我們這邊不效益不好,想轉(zhuǎn)過去?我告訴你,他們現(xiàn)在的收視率也不好看!”PD說著說著更是干脆站起身來,好像是壓抑了很久,終于爆發(fā)?!皠e以為有趙孝真在你后面撐腰,你就可以把自己當做一回事了,現(xiàn)在你還一天到晚往《Runningman》跑,還給《Runningman》寫策劃,就憑你?你是拍攝VJ,不是全能天才!”
坐在PD對面的我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變化。在我腦海中浮現(xiàn)的想法是:看樣子SBS內(nèi)部也不是一片祥和的,最初幾次趙孝真PD和他打招呼,說要調(diào)用我的事,PD都很爽快的答應了。我還以為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還不錯,原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SBS內(nèi)部也同樣到處是爭斗。兩部藝能節(jié)目,因為資源的分配,又怎么可能保持和平呢。那幾次PD的妥協(xié),估計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被趙孝真PD的指手畫腳惹惱的他,終于是在今天,在我面前,爆發(fā)了出來。
至于他的那些話,我全部都聽進了耳朵里,也全部都明白,確確實實,我不是全能天才。但是,為了配得上自己的野心,我必須得忍受所有的苦難?!爸S刺”,也是其中的一種。
在整個SBS的PD順位(排行)上始終被壓了一頭的《Roommate》PD,喘著粗氣,好像是已經(jīng)發(fā)泄完畢。他看了看一言不發(fā)的我,冷哼了一聲,恢復到一種比較正常的語氣。“我不管別的,在我這里,你就得歸我管,只要是工作時間,有拍攝任務,你就得隨叫隨到,其他的時間我管不到也管不了,不過,估計憑你這個野路子出生的,也折騰不出什么樣子。”
半個小時,被教訓完畢,我嘴角微翹著從PD辦公室里出來,那只蒼蠅誘發(fā)的這一刀確確實實的捅到了我身上,它從左邊第三和第四根肋骨間插入胸膛,可惜的是,我已經(jīng)很久感覺不到疼痛了。至于PD最后說出的硬性規(guī)定,才真的讓我覺得有些頭疼,工作時間被完全的控制住了,策劃案的事情,我必須得另找時間了。
早上的拍攝照常進行,跟著大部隊趕去城北洞進行拍攝。中午下班后給尹恩靜打了個電話,沒有一起吃飯,回到本社的我隨便的在食堂扒了幾口飯,然后便趕回空無一人的辦公區(qū),利用中午午休的時間,寫起了策劃。就在不久前,趙孝真PD還給我打過電話,催促著讓我快點把策劃案給做出來,看樣子我的頂頭上司終究是只敢對著我發(fā)火,對于趙孝真PD,一個屁也沒敢放。畢竟這些對抗,都是臺面之下的事情。而我,也沒有像一個小孩一樣受了責罵侮辱就找人打報告,我只是在電話里用很淡然的語氣答應著。在掛掉電話之后拋掉一切繁雜的想法,專心沉溺于策劃案的編寫當中去。其實不用趙PD提醒我也知道,10月12日場的《RunningMan》已經(jīng)近在咫尺。
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轉(zhuǎn)眼過去,因為下午還有拍攝的緣故,VJ組的成員上班之后并沒有來本社這邊,而是直接去了城北洞。我將自己編寫了一部分的策劃案存檔以后,從自己的辦公椅上起來,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衣服出了本社,開著車又趕去拍攝。
現(xiàn)如今,在拍攝現(xiàn)場,我開始得忍受兩個人的有色目光,一個是PD的,一個是金VJ的。拍攝間隙遞毛巾,買咖啡這種小事無窮無盡的找上我,之前跟我關(guān)系還可以的幾個場工和VJ,不可避免的與我疏離了起來,對此我向來都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結(jié)束下午的拍攝之后,PD直接指定我負責夜間的拍攝待命。我一句話也沒說,答應下來。事實上我答不答應都沒多大區(qū)別。大概九點鐘的時候姜錫俊打電話過來,MV的拍攝大概會在一個星期之后進行。聽到這個消息,我止不住的松了口氣。如果拍攝,策劃,學習這三件事情撞到一塊的話,我甚至懷疑,自己連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都沒有。
在《Roommate》別墅的門口拿著攝像機繼續(xù)傻站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將正式的工作結(jié)束。把攝像機交給一旁的場工,我坐進了就停在別墅旁的K5里,剛剛系好安全帶,尹恩靜也給我打過來一個電話。按下接聽鍵,在聽到她的聲音的一瞬間,我長舒了一口氣,覺得今天出現(xiàn)在我的天空里的所有云翳,全部被風吹散。
關(guān)于被PD訓話的事我同樣沒給恩靜講,所以對于我今天忙碌到?jīng)]時間陪她吃飯的狀況,恩靜也只是抱怨加關(guān)心了幾句便作罷。掛斷電話,啟動車輛,按下多媒體的播放鍵,在音樂響起的同時,朝宿舍開去。從城北洞的快速路穿行出來,開到主干道,車開始隨著變得擁擠的車流緩慢的游,我把一只胳膊擱在窗戶的邊緣上,不禁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PD的那番話給我唯一的感觸是,首爾大學出來的他,對“野路子”這個詞還真是執(zhí)著。不過,像這種人總是會有的嘛。我知道,以我的這種身份活著,總是會有人不斷的試圖踐踏我的夢想,但我從來都不想去管它,我只是坐著車內(nèi),聽著我想聽的歌,我相信那旋律那夢是真的,就像有些人相信童話是真的一樣。
回到宿舍,張博正舒服的躺在床上,抱著筆記本看著電影。見我回來,張博懶懶得伸了伸手,算是跟我打了個招呼?!把剑悴皇钦f旅行社那邊的實習要開始了的嗎?怎么這么悠閑?!卑焉砩系娘L衣脫下來捋了半天才掛回衣柜的我對著張博問道。
“考核都已經(jīng)通過了還怕什么實習。”眼睛片刻不離屏幕的張博毫不在乎的說。
聽了這話的我走過去對著他的頭重重的來了一下:“呀西,一折西給,不要太自大了,你要是過了招聘考核,在實習期被辭退了,就死定了,啊拉積?”被我的如來神掌擊中的張博眼睛橫了橫,想要發(fā)飆,不過見我鄭重其事的捋了捋袖子,眼神立馬轉(zhuǎn)變,有些悻悻然的恩了一聲?!胺判暮昧薶iong,我的TestDaf(德福,德語國際語言考試)剛剛考過五級了,在外語掌握方面已經(jīng)完全沒有問題了。”
“你那些專業(yè)的問題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以后給我混好點,然后弄個名額過來,讓我也來個歐洲十日游,OK?”
見我終于露出真面目,張博笑呵呵得答應著,然后嘴巴不停的動著,不用猜我也知道這家伙正腹誹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