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那時候是童年,我們還住在老屋里。某村民說:“你們瞧,遠處那邊的坡上的樹,被雷雨來時的雷電劈了一個焦黑焦黑!作柴木燒又不行,作炭用又還不夠火候?!蹦菚r候,我在心里思揣著他的話,不知道說什么。我只是想:樹干被雷電劈成了一片黑,那是多么慘??!那時候,或者下著雷雨,或者沒有在下。
下雷雨的時候,我是很害怕的。
下雷雨的時候,有的人因為害怕,瑟縮在墻角。
想都不敢想那一個人在雷雨的天氣里,怎樣一個人度過那些可怕的時刻。
深圳是一個不夜的城市。晚上11:08,星星在天空里忽閃著它們的眼睛看深圳里的人們怎么度過這一個夜晚。也沒有風拂過,也沒有雨在下,反正,這看起來是一個及其普通的夜晚。
蛐蛐,它睡不著覺,躲在或者樹底下,或者草叢里“蛐蛐”地叫嚷,不服于這人世間在冥冥之中安排著的什么——也許是一件大好事情!
我是一只蛐蛐,躲在回憶的角落里睡不著覺。那是一個有著席夢思和空調(diào)的角落。說其是一個角落,那是因為那時候是一個晚上,身邊的人全部睡著了。那是沒有一點人影的空間。
我不記得范大少是如何闖進了我的夢中的。想著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偎依在他的有點瘦的臂彎里了。我想這、想那,毫無睡意。我壓根兒就不想睡覺了。蛐蛐的聲音在這個不太安靜的夏天的晚上像鋼琴叮咚的樂聲。
對,我不再寫他。他是指唐若斌、劉遠鋒。甚至,我不寫剛剛想要抒寫的范大少。這一刻,蛐蛐的聲音依然不絕于耳。它不休息,我也絲毫無睡意。
我開了燈,燈光照射在黑色的鍵盤上,讓我想起白天想的:為什么這一臺電腦的屏幕邊邊和鍵盤都是黑色的?為什么它不換一種顏色呢?或者是粉色,或者是其它的更加深一點的顏色。
夜晚其實是太蠱惑了。因為有著其它的聲音,所以夜晚顯得一點都不可怕。是的,不可怕的——我對自己說。
夜晚的風格有一點變幻:漆黑——黑色——星光閃爍。不服氣的我們會在夜晚里一直努力,直到天荒地老,直到??菔癄€。這算是我們的誓言。我不再去想那一些錯誤的事情。
雷雨不是降臨在黑夜里的,而是在白天。
夜晚只是驟雨而已。
我的心又飄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切自己承擔。
范大少是一個工程師。他的工程師之職位其實并不算大,只是,我習慣了這樣子去叫他。他在夜晚里,輕輕地閉上眼睛,傾聽我雙指在靜靜的帶點兒風扇的呼呼聲和外邊的蛐蛐聲中敲擊。我把所有事情、所有人全部忘記。
我不記得某人某年某月某日在一個公司里數(shù)著鈔票樂呵呵地自我稱贊勞動、工作的美,再利用不上班的某些時刻去超市里買一百幾十元錢的一大袋或者食品或者化妝品或者生活用品之后,繼續(xù)第二天的2500元左右一個月的工作。
某人沒有去大超市里花銷一百幾十元錢,便剪斷了和那一個公司的緣。
我徹底忘記了所有曾經(jīng)活在筆下、死在筆下的人們;直到有一天,他或者另外一個他開著勞斯萊斯汽車在我的身邊“嘎”地停止行駛。
不要緊!這一天一直不來。
我的生命的花兒像電腦的屏幕保護一樣,揭開了一朵又一朵。給我無數(shù)的心靈慰藉。
我應(yīng)該放開更寬的眼光去瞅這個世界。比如看現(xiàn)在不可能馬上看見的大海,看遙遠的村莊,看奇裝異服的少數(shù)民族,看頭頂?shù)奈邓{天空。我卻看見一切均是虛無。沒有金錢,沒有欲望,沒有權(quán)勢,跟上流社會里面的一切都毫無瓜葛。
是的,每天在市井斤斤計較,不如多花2毛錢買購物袋而跑超市。
我的文筆算是盡了——在這6月的一場一場雷雨里??匆娕苘嚨囊粋€拐彎,我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色。
那已經(jīng)是一種欲望。
我的生命會在權(quán)勢的巔峰戛然而止。那里布滿了牢獄的荊棘。
這一刻,想寫的全部已經(jīng)忘記。那些思緒只是一張張空白的紙,容得下別的人再去寫點什么。
一陣雷雨又已經(jīng)過去。桌子上,黑色的、白色的吸管帶來的晦暗全部被擊潰、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