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如其來的災難

　　秦妤和往常一樣等在公交車站旁，周圍站著幾個和自己穿著同樣款式校服的校友。

　　她們交談的聲音不斷落入到她的耳朵里：

　　“今天，我家附近又有人死了……”一個梳著高馬尾看起來瘦瘦高高的女生，壓低了聲音和旁邊的同伴說道。

　　“不是吧……又有人死了？”有著嬰兒肥臉蛋的短發(fā)女孩倒吸了一口冷氣，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后，繼而發(fā)問，“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高馬尾高深莫測的點了點頭：“嗯，據(jù)我觀察是這樣，出事地點在我家隔壁單元，整棟單元樓的居民全部被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人遣離并快速封鎖了現(xiàn)場……你知道的，無論是自殺還是暴斃都不應該引起這么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世界前十的變態(tài)殺人魔來到我們Y市了……”

　　“呵呵……袁清你別嚇我了，這一點也不好笑……”短發(fā)女孩干笑了幾聲，臉色卻明顯要比剛才慘淡了許多。

　　秦妤佯裝滑動手機的手指不自然地頓住了。

　　早在半月前，她和面前的女生發(fā)現(xiàn)了同樣詭異的事情，住所附近以及上學的路上，她也曾和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人不止遇到過一次。

　　許是視力極好的原因，她在那幫身穿制服，面色沉重的調(diào)查員的胸牌上看到了異常項目這幾個字。

　　還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了收容以及污染等字眼。

　　本是無意路過的她心跳陡然加快，像是窺見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她加快了腳步，試圖快速穿過封鎖區(qū)。

　　但不幸的是，那天現(xiàn)場的情況極其混亂，在調(diào)查員沒來得及打開防窺屏障的前一秒，她看到了一灘摔爛在地上的斷臂和殘肢。

　　它們分崩離析的爛在血污當中。

　　在不遠處，一顆如癟了氣般殘破的肉球闖入了她的視線，大片宛如傾灑而出的破絮混入了稠膩的血水中。

　　她終于意識到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了……

　　但很快更加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她聽到了一道聲響。

　　明明周圍不時響起調(diào)查員的咒罵。

　　明明在足夠嘈雜的環(huán)境中，那如同蚊鳴般的聲音不應該被她捕捉到才是。

　　但她還是聽到了，那道聲音正來自于摔成了八瓣，與殘軀完全剝離的肉團上：

　　“我……我會飛了……”

　　“哈哈哈……我、我終于會飛了?！?p>　　她能聽出聲音中摻雜著一絲嗆水的動靜，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發(fā)出的呼救。

　　明明是絕望無比的瞬間，但她從那道悶如破鑼的聲音中居然聽出了歡愉。

　　還未來得及消化的早餐頓時在胃里難受地翻涌了起來，她下意識捂住了嘴巴，止住了生理性嘔吐的念頭。

　　想要逃離的念頭在這一刻無比的強烈，但偏偏邁開的步伐像是和她作對似的，腳下彷佛踩在了厚厚的棉花上，腿突然毫無征兆的軟了下去。

　　當她狼狽的跌倒在地上后，身邊的調(diào)查員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

　　“同學你怎么了？”

　　“你還好嗎？”

　　一道道關(guān)切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不斷響起，但她只覺得無比的吵鬧。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好了……

　　她試圖站起來，但地上彷佛長出了一雙雙無形的大手牢牢的攀上了她的腿、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死死地囚禁在了原地。

　　“她……她不會看到了吧？”一道怯生生的男聲后知后覺道。

　　“讓你封鎖現(xiàn)場，封鎖現(xiàn)場！講了一百遍就是聽不懂，難道你還想再增加我們的任務量嗎？該死……”

　　隨著惱怒的咒罵聲，調(diào)查員加快了手中的動作，那道能隔絕外部視線的防窺設(shè)備在滴聲過后終于開始了運轉(zhuǎn)。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眼前不斷奔波的調(diào)查員以及那灘會發(fā)出聲音的爛肉全部消失在了秦妤的眼前。

　　防窺設(shè)備外只留了幾個駐扎巡邏的調(diào)查員。

　　她的腦子宛如一團漿糊，現(xiàn)在除了能維持生命體征的吸氣和吐氣外，她再也無法做出任何多余的舉動。

　　后來，她只依稀記得，調(diào)查員曾多次詢問她，有沒有看到或是聽到什么不尋常的東西？

　　他們似乎知道了什么。

　　但本能告訴她對于剛才所看到以及聽到一切，最好全部忘掉，她只需像平常人一樣繼續(xù)生活就好。

　　調(diào)查員沒有從她的口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只當是普通人在見到了這樣慘烈的畫面后，難免會有些生理不適。

　　“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蹦菐驼{(diào)查員在一位大叔的眼神示意下有序離開，筆挺的制服在他的身上無比的妥帖，領(lǐng)子和袖口處可以看到精美的金屬絲刺繡，與整體暗灰色調(diào)有著不同的是簡章處墜有兩個象征著無上榮譽的銀質(zhì)肩章。

　　它們彷佛要刺破億萬年來古老而孤獨的蒼穹，在無盡的黑夜盡頭將光芒灑向整片大地。

　　在大叔那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中，先前的恐懼被暫時壓了下來，她極力的佯裝出鎮(zhèn)靜的模樣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道由左眼尾延伸至鼻梁處的傷疤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臉上，他的周身散發(fā)著肅殺氣息。

　　秦妤記得他，她曾在電視上看到過這位大人物——聯(lián)邦調(diào)查部部長郭鵬強。

　　“凌遠高中，聽說是一個升學率還不錯的學校。希望今天的事情不會影響你日后的升學之旅?！彼哪樕峡床怀鋈魏蔚谋砬?，但語氣里卻滿是不容抗拒的意味，像是要下發(fā)一道命令似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讓你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東西，但是你也知道，有時候人總是不能及時預料到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p>　　“是……給您添麻煩了?！彼吂М吘吹貜澫铝搜?，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但趨利避害的本能告訴她服軟總沒錯。

　　“這是一份保密協(xié)議，有關(guān)于今天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和任何人吐露。”郭鵬強忽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就算是說夢話也不能提及的那種，你能做到吧？”

　　她忙不迭的點頭：“部長請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p>　　保密協(xié)議上的內(nèi)容和他剛才的要求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她只大概掃了一眼協(xié)議便快速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郭鵬強離開后，一位身穿半裙制服套裝的靚麗女人給了她一張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心理咨詢室的名片。

　　“害怕做噩夢的話可以來這里進行心理疏導?！迸税矒嵝缘嘏牧伺乃募绨?，“放心，治療師很專業(yè)，我們的同事大多都曾光顧過。如果是你來的話可以提前打電話過來，當然，并不是為了預約，我們會在你過來之前準備一些現(xiàn)在孩子們會喜歡的東西。嗯……你喜歡玩偶嗎？毛絨絨的那種？”

　　“聽起來很解壓……”她配合道。

　　心里卻想著快點結(jié)束這場沒意義的話題。

　　至于她口中提到的咨詢室，她這輩子都不想和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再沾上任何關(guān)系。

　　“好，我記下了?！迸说难劾锸M了笑意，看起來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啊，救命……

　　秦妤快速地收好名片，推拒道：“不過我從來不會做夢，所以應該不會出現(xiàn)做噩夢這種情況，謝謝你的好意，麻煩了?！?p>　　話音剛落，她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女人沒有阻攔，只是站在原地看著跑遠的秦妤，似有思索的重復道：“從來不會做夢……”

　　當晚回到家，秦妤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久。

　　有關(guān)于不會做夢并不是說辭，而是她真的不會做夢。

　　網(wǎng)絡(luò)上曾流傳過各種各樣入睡的方式她都試過，但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

　　后來，她索性放棄了嘗試做夢的想法。

　　一夜無夢好像也不錯。

　　但今晚的她卻陷入了一個難題，早上所目睹的場景不斷在腦中閃回播放，還有那句宛如詛咒般的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直到最后，那些畫面纏得她疲憊不堪，終于在重復了多次后，她難以抵抗困倦的襲來，就在沉沉欲睡的時刻。

　　一道異常清晰的想法忽然在她的心中炸開：

　　死人還會說話嗎？

　　那種狀態(tài)下，人類是不可能活著的吧？

　　那一晚，她幾乎整夜未眠。

　　思緒回到當下。

　　她從沉重的回憶中緩過神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五分鐘之久，按照公交車到站預測的時間也足足晚了五分鐘。

　　根據(jù)平日里出行的習慣，23路公交車很少會出現(xiàn)晚點的情況。

　　今日，或許是聽了那兩位女生的對話，讓她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憶，她的心底驀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幾乎是本能使然，她點開了公交車APP，平日里打開后五秒不得不看的廣告變成了一條黑白的訃告：

　　【我們懷著十分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王大勇同志。于今日凌晨1時許因突發(fā)疾病不幸離世，享年28歲。王大勇同志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把他的一生奉獻給了公共服務事業(yè)?！?p>　　原本下意識想要叉掉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直到訃告在倒計時的結(jié)束后消失，她才弄清楚公交車晚點的原因。

　　下輛車到站的時間在十分鐘后，一想到第一節(jié)課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奪命高，她果斷的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在報出凌遠高中的名字后，司機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

　　凌遠高中。

　　好在秦妤有先見之明，在早課鈴還有三分鐘打響的時候，順利的跑到了教室。

　　“稀奇啊，我還從沒有見你遲到過呢。”同桌顧鈺鈺看著秦妤從容的從書包內(nèi)拿出課本和文具后，忍不住小聲揶揄道。

　　她看了眼時間沒好氣道：“還有兩分鐘，不算遲到。”

　　“趁著奪命高還沒來，先給你分享個小道消息，這條消息在你沒來之前都要刷爆了?！鳖欌曗暽衩刭赓獾靥统鍪謾C在上面點了點。

　　一條無比醒目的加粗紅色字體的開頭映入了她的眼簾：

　　【疑似神秘生物入侵人類精神版圖，人類在這場毫無準備的戰(zhàn)役中屢戰(zhàn)屢敗，逐日攀升的自殺率和無法解釋的暴斃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