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姑娘們的課結(jié)束了，趙家華和趙書晴過來找她。
趙書晴進(jìn)來就先道謝：“舒姐姐，梅花糕的味道不錯(cuò)，多謝啦?！?p> “縣主送的?！壁w望舒笑道。
趙家華則關(guān)心地問道：“今兒去長公主府，還好吧？”
畢竟趙望舒雖是趙后的族人，但她父兄皆沒有出仕，她只是個(gè)民女，會被人看低很正常。
趙望舒笑道：“挺好的，見到了好幾位貴女，和她們相談甚歡，一起賞了花，寫了詩?！?p> “舒姐姐寫詩了呀，不知可否拜讀一下舒姐姐的佳作？”趙書晴笑問道。
“我寫了一首應(yīng)景詩，稱不上佳作，就讓我藏拙吧。”趙望舒笑著婉拒了。
就著雪梅入詩這個(gè)話題，聊了幾句后，趙書晴突然道：“明兒就是冬至了，不知道大宅放不放我們回家去過節(jié)？”
趙家華冷哼一聲道：“過節(jié)了，憑什么不讓我們回家？我們又不是來大宅坐牢的?！?p> “你家就在這里，你要回去，跟大太太說一聲就成，我們家在莊子上，怕是不會讓我們回去?！壁w望舒冷靜地分析道。
趙書晴聲帶哭腔地道：“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了。”
“你要真想回去，等會吃晚膳時(shí)，你跟老太太說?！壁w望舒給她建議。
“老太太不會答應(yīng)的?！壁w書晴眼中已含淚。
趙望舒微皺了下眉，正要說話，卻被趙家華搶先道：“說了，老太太有可能會答應(yīng)，不說，你就不可能回去?！?p> “我......”趙書晴絞著手中的帕子，“我跟老太太不熟，又不會說話，萬一說得不中聽，老太太惱了怎么辦？”
說著，她眼淚汪汪看著趙家華，一副可憐兮兮樣。
趙望舒微瞇起了眼，看趙書晴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
相處了這么久，她發(fā)現(xiàn)趙書晴遇事喜歡逃避，總愛攛掇著別人出頭。
“這事我來說，冬至大過年，我就不信，老太太不答應(yīng)。”趙家華將事攬上身。
“華姐姐，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壁w書晴語氣里滿是對趙家華的依賴。
“放心，一切有我?！壁w家華義氣上頭。
趙望舒垂瞼，默然無語。
入夜后，天又下起了雪，寒意料峭。
身子骨弱的趙書晴穿著厚棉袍，裹著加絨的斗篷，在北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透著淡淡的紫色。
“這么冷的天，又下著雪，路上也滑，為什么不讓我們留在院子里用晚膳呢？”趙玉秀不滿地小聲抱怨。
“玉秀，別說了，晨昏定省是規(guī)矩，我們?nèi)ヅ憷咸蒙牛切㈨?。”方寶琇輕扯了下她的衣角。
趙玉秀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但顯然打心里，不怎么樂意如此孝順老太太，她自有祖母要孝順。
進(jìn)上房的院子，發(fā)現(xiàn)多了不少婢女，卻原來是大宅兩房的五位公子回來了。
大房的嫡子名叫趙赫，庶子名叫趙聞。
二房的嫡子名叫趙昌，兩個(gè)庶子一名趙茂，一名趙盛。
趙赫最大，十九歲，趙聞最小，剛滿十三歲。
嫡子和庶子年紀(jì)相差這么大，可見趙大太太的手段。
二房中趙茂比趙昌大一歲多，有十六歲了，趙盛則比趙昌小半歲。
趙二太太家世不顯、地位不高，讓二房的庶出比嫡出大。
與趙家五位公子見了禮，五人就退了出去。
用過晚膳后，趙家華就在趙書晴期盼的目光中，向趙老太太提出，“明兒就是冬至了，我們想回家和家人一起過節(jié)，還請老太太應(yīng)允?！?p> 趙老太太目光掃過眾女，“你們想回家嗎？”
這話問的，真是令人很不舒服，逢年過節(jié)，誰會不想回家呢？
趙望舒見不僅趙玉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就連趙書晴也低下了頭，仿佛這事與她無關(guān)似的，皺了下眉。
要不是她也想回家，還真不愿多嘴，“老太太，常言道冬至大過年，我們進(jìn)城也有些時(shí)日了，我們惦記著家里人，家里人也想著我們，還請老太太允許我們回家過節(jié)，與家人團(tuán)圓?！?p> 同樣掛念家中寡母的趙淑惠趁機(jī)道：“老太太，下元節(jié)我們沒有回去，冬至節(jié)還請老太太準(zhǔn)許我們回家?！?p> 尾音帶有哭腔，可見她思家心切。
前朝時(shí)，冬至是要賀冬、祭天、祭祖、迎神的，因本朝太祖是正月初一生人，如是就將正月改成歲首，祭祖也相應(yīng)改在了除夕。
雖說這天不祭祖了，但冬至節(jié)這天，還是講究闔家團(tuán)圓的。
趙老太太輕笑一聲，“我若是不讓你們回去團(tuán)聚，豈不成害人骨肉分離的罪人了?！?p> “老太太，雙枝不回去，雙枝留在大宅里陪老太太?！壁w雙枝說著走到趙老太太身邊坐下，抱著她的胳膊，討好賣乖。
趙老太太樂呵呵的笑，“也就是你不嫌老太婆無趣?！?p> “老太太才不是無趣的人呢，老太太慈愛又可親?！壁w雙枝嬌聲道。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會哄人?！壁w老太太輕拍了拍她的臉。
“我不會哄人，我說的是實(shí)話，老太太就是很好嘛?！壁w雙枝持續(xù)說討好的話。
兩人祖慈孫孝了一番后，趙老太太說道：“明兒你們愿意回家過節(jié)的就回家去，想留下來的就留下來，冬至節(jié)，這城里可要比莊子里熱鬧，只怕宮里娘娘也會傳話出來，要見見你們呢?！?p> 話里充滿了誘惑，趙望舒不為所動，但有人被吸引了。
第二天回莊子的，只有趙望舒、趙玉嘉、趙淑惠、趙書晴和趙玉秀。
趙家華不用出門，她家就在城里，其他人都留在大宅過冬至。
坐著馬車離開大宅沒多遠(yuǎn)，趙書晴就憂心地道：“我們執(zhí)意回家過節(jié)，只怕觸怒了老太太，我真擔(dān)心以后的日子。”
車內(nèi)眾女表情各異，趙望舒輕笑一聲道：“此處離大宅還沒多遠(yuǎn)，晴妹妹現(xiàn)在返回還來得及?！?p> 趙書晴表情一僵，低下頭去了。
一路無話的往城外去，離城約十五里路時(shí)，路過一個(gè)雜姓村，馬車緩緩?fù)Ａ讼聛怼?p> 趙玉嘉撩開窗簾，“為什么停車？”
“前面鬧哄哄的，出事了，路不通。”旁邊護(hù)送她們的家丁答道。
“好多人圍在那兒，我們也下去看看吧?！壁w玉秀把頭探了出去。
她年紀(jì)小，本就是愛看熱鬧，被困在大宅這么久，今日難得回家一趟透氣。
“還是不要了吧，這里這么多人，萬一有人心生歹意怎么辦？”趙書晴驚恐地問道。
“那你別下去好了?！壁w玉秀不高興地噘嘴道。
“坐在車上，萬一鬧起來，驚了馬，會很危險(xiǎn)?！壁w望舒分析道。
“就是，舒姐姐，我們一起下去?！壁w玉秀挽起趙望舒的胳膊。
趙玉嘉也道：“還是下馬車吧，我們站遠(yuǎn)些看就是了?！?p> “還是下馬車吧?！壁w淑惠也這么說道。
趙書晴咬著唇，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