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鞗有些后悔問她了。
果然就聽桃娘接著說道：“我為了你在這里應(yīng)付她了好些天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亭兒就交給你帶著了，好歹教些字，別養(yǎng)成個白眼瞎就成！”
“表兄說了，讓你在京城好生呆著?！辈天浬焓贮c(diǎn)了點(diǎn)桌面：“你是親娘，任誰也代替不了你去，所以，你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的在京城待著吧，但凡你前腳敢走，后腳我就把少亭扔到軍營里面去。”
“你！”桃娘一滯，拿手掩了心口，拉長了腔調(diào)，面帶悲凄：“我們夫妻兩地相隔~~”
“相隔不了，待這件事結(jié)束，帝姬自會想辦法赦免表兄的罪，到時候他來了京城，就不用兩地相隔了！”蔡鞗伸手做出阻止的手勢：“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等表兄歸來，看到你如此對待少亭，傷了你們夫妻之間的情份，我可不管！”
“呸！他敢，我給他十個膽子敢嫌棄我！”桃娘啐了一聲，卻忍不住壓低了聲調(diào)：“那個，你讓帝姬快點(diǎn)吧，這白老夫人的案子與謹(jǐn)郎的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為何要等這么久？”
“她現(xiàn)在的名聲太差，若是給表兄求情，只會拖累了表兄的聲名?！辈天浗忉尩溃骸澳惴判陌?，表兄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錯，待過年時，你們總能見上的?！?p> “真的！”桃娘臉上的喜色更重了：“那成吧，只要能召回他，不論早晚都成?！?p> ……
季冬六日，白右相夫人被殺案，如期在大理寺大堂開審。
大理寺卿張文君親自登堂問案，召來的首位人證，便是白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周氏。
“周氏，你說你親眼看見，明德帝姬凝和殿的內(nèi)監(jiān)路向義，出現(xiàn)在白老夫人的禪院附近？”張文君敲一下驚堂木，高聲問道。
周氏跪在地上，頭發(fā)凌亂，神情倉皇：“是，大人?！?p> “所以，你認(rèn)為是他殺害了白老夫人？”張文君再次問道：“可有證據(jù)？”
“回大人的話，路內(nèi)監(jiān)的荷包掉在了禪房內(nèi)~~~”周氏顫著聲音說道：“奴婢不敢以為是路內(nèi)監(jiān)殺了人，只是將當(dāng)時的事情如實(shí)說出來了?！?p> 她這話倒是沒說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路向義殺人，之所以有這個說法在，也不過是她一口咬定，路向義的荷包掉在了白老夫人的床前罷了。
“傳路向義！”張文君問完了詳情后，再次敲驚堂木將路向義召了上來。
路向義雖然被關(guān)押了起來，卻并未受刑，甚至在上堂前，頭發(fā)都重新梳過：大概二十出頭，面白無須，個頭略高微瘦，身子前傾，一看就是個長期站不直的。
“路向義，你的荷包為何會出現(xiàn)在白老夫的禪房內(nèi)？”張文君問道。
“小人也不知，許是被白老夫人身邊的人偷去的也不一定?！甭废蛄x朝著四周的官員看了看，臉上帶了幾分真切，說出的話卻不是好話：“小人生得好，出門在外時，總有閨閣的女兒家尾隨，說不定是哪位娘子撿了放到白老夫身邊也有可能。”
內(nèi)監(jiān)，本就是沒根的玩意兒，哪家的閨閣女兒這般不長眼，會尾隨他！
周圍聽審的官員們，不知怎的心中突然不舒服了起來，好像這路向義說的小娘子就是自家的一般，極是惡心難忍！
“大膽！本官問話，你只需如實(shí)回答即可，不需要無端猜測！”張文君敲了一下驚堂木，再次問道：“我再問你一遍，你的荷包到底是怎么到白老夫人屋中去的！”
“這個，張大人，你覺得是怎么去的呢？”路向義不遜的反問道：“總不會是小人送給白老夫人的吧，她都那么大年紀(jì)了……”
“你個賊胚子！我要?dú)⒘四?！”白承明聽到他侮及母親名聲，哪里還能平靜的下來，他一怒之下，直接拿起了坐著的圈椅，就要砸到路向義身上去。
被身邊的府衛(wèi)們生生的拉住了，直將他氣得面目鐵青，差點(diǎn)背過氣去。
路向義態(tài)度實(shí)在惡劣，門外圍著的民眾們都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嗡嗡”的聲音中不停的閃現(xiàn)明德帝姬的名字，甚至還有人大聲喊道：“明德帝姬禍國，不死難消民憤！”
趙福金坐在大理寺大堂的偏室內(nèi)，對此辱罵，有點(diǎn)莫名其妙，但也由此證明了，這個路向義果然是孟氏的人，不然就不會在大堂上演這么一出，挑起民憤了。
卻聽路向義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們這些刁民扯上殿下做什么！張大人，小人要是你，就將這些刁民全部抓到大牢內(nèi)問罪！”
“本官做事不需你指點(diǎn)！”張文君再次敲打驚堂木，大聲喝道：“肅靜，再大聲喧嘩就以咆哮公堂治罪！”
他的話音一落，門外的看客們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就聽到路向義說道：“這個白老夫人太不識抬舉了，她花錢讓帝姬救人，帝姬又不是沒救，是她自己那邊走露了風(fēng)聲，惹到了苦主上門阻止，竟還有臉找帝姬要銀子，真是……”
“你個賊廝，我一定要撕了你！”白承亮心中“咯噔”一聲，萬萬沒想到，他逼著周氏翻了供，路向義卻在這里等著了！
現(xiàn)下，他心里也明白了，路向義與周婆子，他們是一個道上的。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明德帝姬拖下水，所以才會拿了自家母親的命，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一直到將明德帝姬逼進(jìn)死角。
不要說有趙佶這個官家做后盾，明德帝姬就算是真派人殺了白老夫人，也會絲毫無損的話來。
俗話說：“天子犯法，與民同罪”，官家便是再疼愛這個女兒，也不可能真的背著天下民眾的罵聲，包庇于她！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明德帝姬拖下水，所以才會拿了自家母親的命，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一直到將明德帝姬逼進(jìn)死角。
“唉唉唉，你興奮個什么勁，小人還沒說完呢！”路向義看到白承亮揮著拳頭往自己身前湊，抱頭喊道：“這些話，不是你們讓人到處亂傳的嗎，為的不就是將罪名按到帝姬頭上？怎的，眼下惱羞成怒，打算殺人滅口了？”
路向義大聲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那天到了靈山寺，連半個時辰都沒待到，就領(lǐng)著兩個內(nèi)侍下了山，山下都有民眾可以為小人做證，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在！
而且，大人案子都沒審，這京城上下，便有帝姬因不愿還錢，派小人殺了白老夫人的謠言滿天亂飛，這分明是有人想陷害帝姬，偷了小人的荷包，往她身上潑污名！
請大人，一定要查清此案，以證視聽。
明德帝姬，一向仁善，便是連只小蟲都不舍得下腳踩的人，怎么可能派人殺人！
這就是栽贓、陷害，大人，要為小人做主啊！”
好家伙，一個人在大堂里喊出了三個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