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高大的男人摘下口罩，插在風衣兜里的手伸出到鼻尖，上面屬于女孩極淡的馨香讓他喉結(jié)滾動，傷口一路開裂到耳根的血肉分離，猩紅的舌尖從唇中探出，就在要舔上去的剎那間，一道手電筒的光芒打在他的后背，令他停住了動作。
“誰在那？”
原來是負責守護陸知知和鄰居太太的警員聽見開關(guān)門的響動，從樓下走出來查看了。
白霽癡迷的神色眨眼變成被打擾的惡毒，數(shù)秒內(nèi)又轉(zhuǎn)為靈魂掙扎時的清明。
“不能、被發(fā)現(xiàn)。”
“回..去?！?p> 他一邊抗拒著低語，一邊將口罩重新戴好，慢慢轉(zhuǎn)過身，正要開口解釋，樓上的陸知知推開玻璃門走到露臺上，沖著下面說：“那是我的朋友，警官?！?p> 她還伸出手對他揮了揮，彎起笑，“明天學校見啊，白醫(yī)生?！?p> 他同樣抬手，溫和回：“明天見?！?p> 警員收回了戒備，只是對白霽過于高挑修長的身形表露了幾分驚訝。
...
春日里的早晨還很冷，夜里又下了一場雨，那些開在學校和街道上的櫻花不少被打落枝頭，踩進鞋底，染著一絲極淡的冷香。
最近幾日的新聞上依舊是京市連環(huán)殺人案還未抓住，并且持續(xù)犯案的消息。
命案現(xiàn)場一會在城東、一會在城西，就是沒在陸知知家附近出現(xiàn)過，那日放在她家門口的示威尸體，似乎只是一個單純惡劣的玩笑。
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不是蹭伊老師的車回家，就是跟白霽一起坐公交。
她想危險早晚會從身邊過去的，就算真的過不去，她也卑劣抱著可以死別人不死自己的壞想法。
今天學校舉行月考，她負責監(jiān)管的班級湊巧是那日往她鞋子里放刀片的學生的班級。
一進去，她就能注意到三四雙惡意滿滿的眼睛偷偷瞪著自己。
數(shù)數(shù)抽屜里沒收的十幾部手機，大多都是這幾個人的。
果不其然，為了這次的成績，他們這群家里有錢的家長也完全放縱的壞學生，又帶了新手機來搞小抄。
無論如何陸知知都無法容忍這種不公平的事，再次冷著臉走過去，“拿出來?！?p> “拿什么啊老師？”魏陽滿臉無辜的攤開手。
“手機。”陸知知冷聲說：“你已經(jīng)有處分了，真想這次被退學嗎?！?p> “這校園都是我媽投資的，您不過就一給我媽破打工的，能開除的了誰？”魏陽笑瞇瞇的，半點不受她的威脅，甚至還用腳踢了下桌子站起身，手指點了點陸知知的肩膀，“你算個什么東西??？”
她本身腳底有傷，魏陽一個18歲的男孩子早就發(fā)育長得高大，推起她來輕而易舉。
陸知知后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wěn)，又聽旁邊與魏陽沆瀣一氣的學生吳雨澤說：“老師，我們這回真的沒有滑手機，你不能因為不喜歡壞學生就污蔑我們啊，有沒有師德。”
話音一落，末尾后排的另外兩個男生也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完全擾亂了考試紀律。
這事還湊巧給巡查的老師看見，將一群人都給揪到了外面去檢查。
陸知知也如實說明了情況，三個老師對著四個學生的桌椅和身上進行了大檢查。
本以為這回這群不良學生要栽到她手里了，巡查老師卻滿臉不解的對著陸知知說：“陸老師，你確定沒看錯嗎？我們沒有搜到手機啊?！?p> 陸知知愣住了，“什么？”
她又不是瞎子，更何況站在講臺上俯視學生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她也沒必要撒謊呀。
魏陽滿臉無辜，“我就說了這是陸老師對我們的報復(fù)，因為我們往你的鞋子里放刀片吧，但這事我們不是早就給您賠禮道歉過了嗎？”
陸知知是真的有點氣到心臟痛了，她很清楚她不會看錯，那一定是有老師撒了謊。
她很堅持想要給其他孩子們一個公平的考試環(huán)境，指了指教室里的攝像頭，“那直接查吧?！?p> 巡查老師也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過身去往監(jiān)控室里打了電話。
“等考試結(jié)束，我們一起去監(jiān)控室?！?p> 陸知知點頭應(yīng)下。
一直到傍晚，她沉著一張臉從監(jiān)控室里出來。
伊老師知道今天她鬧出的事后就一直在等她，這會看見人出來，迎上去問：“怎么樣？查到了吧?！?p> 陸知知搖搖頭，“沒有?！?p>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她，“我們不是教書育人的老師嗎？他們?yōu)槭裁匆獛椭鷮W生做這種事？我看見了，作弊的內(nèi)容被截掉了，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到底有什么意義?！?p> 伊老師嘆了口氣，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你還年輕可能一下想不通，這里也是個小社會，昨天王老師的班級因為早上搬凳子的隊伍像流放的羊群，晚上班主任開會的時候，她被領(lǐng)導(dǎo)當著學生的面罵了一頓，晚上還被要求罰數(shù)了一整顆石榴籽，她都給我發(fā)消息說自己快瘋了?！?p> “所以誰還想得罪上頭的人啊，巴結(jié)都來不及，魏陽是誰的兒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還總是往槍口上撞去，也得虧你不是班主任。”
陸知知心中難受，趴在她肩頭都說不出話。
她已經(jīng)努力在隱忍放縱了，可又無法做到真的袖手旁觀。
這些不良學生，真的，真的討厭死了！
伊老師：“明天領(lǐng)導(dǎo)估計還要找你談話，總之，你就認下自己這個看走眼的錯誤，別搞大了?！?p> 陸知知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
伊老師的丈夫這時又突然打來電話說孩子發(fā)燒，本來想說陪她吃個晚飯再回家的她也顧不上什么了，“我得馬上去醫(yī)院?！?p> “你趕緊去，我自己回家就可以?！?p> 陸知知連忙叫她走。
等她回到辦公室整理好東西出來，又回頭看了一眼醫(yī)務(wù)室的窗口，夕陽余暉，早就過了下班的點，窗戶里面一片黑暗。
她想白霽這會也肯定回家了，今天沒人一起下班。
沒辦法，她轉(zhuǎn)身走出學校，準備到公交站那去搭車。
然而令她沒想到，上午考試出了那樣的事以后，她還能在街上遇到魏陽帶著幾個吊兒郎當?shù)牟涣忌倌暝诶账鲗W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