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不走！我不走！”
寂靜漆黑的夜晚，一場大火毫無預(yù)兆地燃燒起來，映紅了長街盡頭的天空。
“爹！娘！”一個(gè)人影在黑暗中猛地坐起來。
“阿芥，你沒事吧？”門外傳來一道低婉的聲音，來人似乎很是擔(dān)心。
沈芥晃了晃腦袋，下意識地朝門外回答道：“我沒事，清婉姐，回去睡吧?！?p> “好?！碧K清婉沒有多問，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才離開。
沈芥逐漸平復(fù)自己的呼吸，下床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他的行動也從容自如，似乎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多次，成為了習(xí)慣。
“爹，娘，你們等等孩兒，孩兒一定，會將兇手親手送去見你們。”沈芥喃喃自語，說到后面已是藏不住的狠戾。
第二天一早，蘇清婉起床收拾好，走過院子準(zhǔn)備做飯。剛到庖屋，就見水缸里的水已經(jīng)是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缸水清澈見底，見到此景，她卻微微嘆了一口氣。
“清婉姐？”沈芥背著木柴從外面走進(jìn)來，少年臉色紅潤，身形挺拔修長，宛如一棵翠竹。
蘇清婉轉(zhuǎn)過身看向他，少年也看著蘇清婉，目光溫和，一雙比之狐貍眼稍圓的漂亮眼睛似乎還帶著清晨山中的霧氣，讓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實(shí)情緒。
“看你這一臉汗，去拿帕子擦擦，再去洗把臉?！碧K清婉一邊接下他背上的木柴，一邊催促著他離開庖屋。
少年乖巧地聽從了，一出來，就見一位身穿胭脂色窄袖布裙的姑娘從屋里走出。纖細(xì)的腰身用一根白色帶子勾勒出來，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泉水一樣清澈透亮，蘊(yùn)藏著無限生機(jī)。
顯然，姑娘也看見了沈芥，她張口喊道；“沈芥！”聲音如同林間的黃鳥。
沈芥笑著應(yīng)了她一聲。
姑娘小跑到他面前，滿含期待地問：“今天有看到小兔子嗎？”
沈芥不自然地眨眨眼，移了視線，“沒有，想必是太早了，它們還沒出來，”見她還要繼續(xù)問下去，沈芥提前打斷，“我去洗個(gè)臉，太熱了?！闭f完就快速離開了。
姑娘一臉郁悶地看著沈芥離開的背影，蘇清婉從庖屋出來就看見她呆呆站在院子里。
“沉彩！準(zhǔn)備開飯了！”蘇清婉對著呆立在院子里的姑娘喊道。
“開飯”這個(gè)詞算是刺激到了沉彩，她頓時(shí)忘了小兔子的事，高興地朝已經(jīng)擺上飯菜的石桌走去。
三人圍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邊，陽光透過茂密的藤葉，零星地散落下來。沉彩喝了一口粥，很香，淡淡的槐花香味。但是，沒有米??！這真的不是清水煮槐花嗎？
沉彩眉眼頓時(shí)耷拉下來，蘇清婉和沈芥倒是神色如常，但看著沉彩那雙仿佛失去生活希望的呆滯眼睛，蘇清婉還是安慰了她，說：“等會我就下山去用刺繡再換些米?！?p> 沉彩的眼睛又重新煥發(fā)光彩，“那我和清婉姐一起去?！?p> “你呆在山上?！睕]想到蘇清婉卻一下拒絕了她。
沉彩先是驚訝，又覺得疑惑。
“最近外面情況復(fù)雜，可能不安全?！碧K清婉解釋道。
“我可以保護(hù)好自己！”沉彩撅著嘴，眨巴著眼看著蘇清婉。
但最后蘇清婉還是沒答應(yīng)沉彩，而是讓她老實(shí)呆在山上，等師父醒了再把留的飯菜端出來。
沉彩反抗無效，最后只能眼巴巴看著蘇清婉和沈芥下山。
目送二人下山后，沉彩坐回了葡萄架下，用手托著臉，望著那二人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了會兒，小姑娘又恢復(fù)了活力，走到雞舍，拿出飼料，一把一把灑向雞舍。有一只小雞崽爭不過其他的雞，剛啄幾下吃的就被其他的雞擠開。
沉彩打開雞舍門，走進(jìn)去把那只受欺負(fù)的小雞崽捧起來，用手指戳它的小腦袋說：“你瞧你，小弱雞一個(gè)，都不帶你玩吧。”
“咱們小沉彩才不是小弱雞呢，何況你清婉姐和沈芥也不是下山去玩的。”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沉彩身后傳來，帶著明顯的笑意。
“師父！”沉彩轉(zhuǎn)身看向聲音的主人。來人手撫著自己蓬松雜亂的胡子，眼帶笑意。
“您終于起來了，每次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清婉姐留的飯菜都要冷了?！背敛什嬷г沟?，一邊說一邊去庖屋把一碗槐花粥和一碟咸菜端上桌子。
老頭慢悠悠走到桌邊，端起已經(jīng)沒有熱氣的菜粥，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來，嘆了一口氣，道：“每次你清婉姐下山，老頭子我都只能吃沒有熱氣的飯菜?！?p> “那還不是師父您起得晚。”沉彩不自在地順著自己的辮子，手指將發(fā)尾卷起又放下。
老頭快速地解決完飯菜，打了個(gè)嗝兒，“清婉丫頭的手藝就是好哇！”說著就踱步到院子另一邊的大槐樹下，沉彩看著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搖椅上，認(rèn)命地去收拾碗筷。
“小沉彩，快些洗，洗完我再教你一套鞭法?！崩项^躺在搖椅上，伸手接住下落的槐花，淡然地放進(jìn)嘴里?；被ㄟ€是當(dāng)年的香甜，只是可惜，人已非昨日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