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大牛,我看你啊直接倒出來給她瞧瞧,如果沒問題的話,大伙兒必定要給你討這份理的,也省得在這耽誤時間!”
一旁有人高聲附和道。
“……”
他要是能倒得出來,還至于在這里磨磨唧唧的嗎!
李大牛背后冒了一身冷汗,但嘴還是硬的,沒做出一點讓步:
“憑什么要我給她瞧啊!這,她說好的事情,她不換了分明就是她沒理,害得老子白跑一趟,什么人啊這是?我不換了!”
李大牛說完這句話,昂起頭,挎著布袋扭頭便走了。
無論怎么搭話,李大牛就是不給人看布袋里的東西,這下子明眼人都瞧出來有貓膩了。
交換重又恢復,隊伍仍在井然有序地前行,還沒輪到的村民四處張望,不少視線都追隨著李大牛離去的背影。
“大牛,怎么別人都換得,就你換不了!怕不是你真動了手腳吧?”先前附和的人見此情形有些不忿,忍不住開口。
“有道理?!?p> “我覺得也是?!?p> “不能吧,都這么劃算了,因為自己動手腳了沒換成,那可就虧大了!”
“誰知道呢?!?p> 周圍的村民隨口聊著,也沒下個定論,時不時就往李大牛的方向瞧上幾眼。
耳邊嘈雜聲一片,也聽不分明,但李大牛心虛,總覺得這幫人是在說他壞話,也不見停的,登時紅了臉,破口怒罵道:
“瞎嘮叨啥呢?我可沒往里面摻東西!”
此言一出,李大牛暗道壞了。
“……這,我們也沒說你往里面摻東西吧?”
周圍靜默一瞬,隨后一道帶著些許猶豫的聲音響起。
“瞧他這樣,怕不是心虛了吧?”一人小聲嘀咕。
“你才心虛,你全家都心虛!”李大牛聞言強裝鎮(zhèn)定,立即駁回去,聲音比那人還大些,說完便走,假裝一副被誤會了氣急后不想多言的樣子。
河岸上并不平整,李大牛加快了腳步,一時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都撲倒在地上,雙手下意識地想要撐住,布袋便順勢飛到了前方,袋子里的粳米撒了一地,一覽無余。
“嚯,地上那米都發(fā)霉了吧!”
“可不嘛,這都黑了!就這還攙了沙子哩!這心可黑呢!”
“得虧人沒跟他換,我還奇怪呢,人人家中的粳米都不富裕,又不是沒有瓜果蔬菜什么的,這平日里摳搜慣了的人怎么突然舍得拿出來了,原來打的是這主意啊!”
“誒,大牛,我都種了大半輩子地了,難不成還能騙你這么一個小丫頭~你虧心不虧心吶!”
眼下正閑著,村里人說話可沒遮攔,三言兩語地就罵上了。
李大牛聽了面上臊得慌,慌忙從地上爬起來,頭也沒抬,撿起布袋灰溜溜地跑了。
眾人一陣哄笑。
“誒,你說這妮兒也真是神了,她咋知道那袋子里不是什么好東西的?”
……
“下一位?!?p> “這是自家樹上結的柿子,可甜著哩!”許良才說著便要把懷里的東西往竹簍里放。
一根樹枝再次橫在了上面。
“這可都是新摘下來的,壞不了!”許良才見狀絲毫不慌,只笑著挨個把柿子拿出來給大家伙兒瞧過,拍著胸脯保證。
“下——”帝昭張口便要趕人。
“不是,我這東西都好好的,也排了隊的,為啥不給我換啊?”許良才止住身后那人前進的腳步,著急發(fā)問。
“你先前,并未來問過我?!钡壅烟痤^。
“對啊,是,我之前是沒來”,許良才絲毫不否認,振振有辭,“我這不是想著,整個村子里橫豎就我家里養(yǎng)了柿子樹,這也沒重??!”
“重了?!钡壅蜒哉Z篤定。
“我——”許良才還想再說些什么,剛出口就被人打斷了。
“我剛才好像瞧見你家婆娘已經換了一條走了,是不是?”
“你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真有這回事兒,老許啊,不是我說你,這人家一開始就說好了,一戶人家限一條,你這東西倒是沒重,但人可是實打實的重了??!”
“是啊是啊。”
“我,我知道”,許良才一口應下,絲毫不做退讓,反而橫在隊伍前解釋勸說,“小姑娘,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想用這烤魚多換幾種東西,我雖是一戶人家,但拿來的東西又不同,也排了兩次隊,而且這柿子可水靈著呢,旁家都沒有,你就給我換一條唄,橫豎你也沒吃虧??!”
“好像也有點道理。”聽許良才這么一說,言辭倒也懇切,身后有人搭話。
“妮兒,要不你就給老許換了唄?”一人見隊伍遲遲不動,也開口幫著勸。
“是吧,就沒有不換的道理!”許良才聽著發(fā)言,心里越發(fā)安穩(wěn),橫在隊伍前神氣起來。
“道理?”帝昭掃了許良才一眼,并不與他搭話,反而目光朝向身后之人,徑直發(fā)問,“家中可有四根黃瓜?”
“讓讓,別擋路”,杜金寶意識到是在和他說話,把許良才撥到一邊,湊上前來,“那當然?!?p> “兩顆南瓜?”
“多的是?!?p> “五顆酸菜?”
“腌了一缸,管夠!”
“十顆荸薺?”
“也有。”
杜金寶越聽越覺著熟悉,回頭一看,樂了,合著這姑娘是按著他身后的人手里拿的東西念呢!
“妮兒,你不用問了,這隊伍里有的東西,我家里啊通通都能拿得出來!”
杜金寶是村子里少有的富貴人家,富到什么程度呢?一年至少能吃上三次肉,這還不算家里養(yǎng)的一群雞鴨,連這次用作交換的東西都是這群人之中唯一的葷腥——三顆咸鴨蛋,因而說這話是底氣十足。
“那便好”,帝昭點了點頭,“烤魚還剩二十三條,不若你將東西湊齊拿來,我一并換與你如何?”
“啊,這,沒問題啊”,杜金寶聞言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趕忙接話,“這好東西誰會嫌多??!正好我家里人多,兩人一條分了去,實在不行剩下的風干掛起來,還能吃上好長——”
“不行,絕對不行!”
“我的天爺喲,這分明是饞鬼投了胎,可不能給他!”
話未說完,身后的村民便嚷嚷起來,情緒一個比一個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