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村的土地有限,在各家劃分土地建造房屋之后,還想留出大塊的土地種植農(nóng)作物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最多也就是各家門前院里種點應(yīng)季的蔬菜,再多就無處安置了。
因而,李水村的村民,從不以種植為生,四周的寬闊水域,成為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在這里,捕魚養(yǎng)鴨,是每家每戶必備的生活技能。
養(yǎng)殖日常并不比種植的農(nóng)戶清閑,也并不是撒了漁網(wǎng),買了鴨苗往那里一放,等它們自己入網(wǎng)或是自由生長就行了,不用管不用顧,時間一到便能坐享其成,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湖里的魚種類豐富,數(shù)量也足夠多,無需將額外的精力花費在挑選魚苗上,只定期往湖里撒一些麥麩豆餅等增肥即可,足夠十幾戶人家一年的捕捉,只是捕魚的網(wǎng)是苧麻混了舊衣粗布織成的,這種材質(zhì)吸水易膨脹,潮濕易腐爛,為了長久的生計只得被迫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
再者,李水村雖然水路直通縣城,但畢竟路上還是有些距離的,這一來一回,再算上捕魚收網(wǎng)的時間可就是大半天了,這還是不論收網(wǎng)多少的情況下,太費精力,有許多不可控因素,就算是天氣晴好,一早收獲滿滿,到了縣里買賣也不一定做得成,剩下的魚也無處安置,死了后就更賣不出去,是拖累了。
散賣困難,銷路不明,原因有二:
一是湖里的魚個頭肥碩,因村民們在縣里并無住所,不好切開賣,怕分開了之后剩下的沒人要,爛了臭了,但按整條的賣一般的家庭也吃不完,從而陷入了僵局。
二是縣里開了魚市,要買魚的大半都直接去那里,而李水村的村民入行晚了,占不了名額,沒有攤位,就更沒有競爭力了。
當然,若是吃魚的旺季,縣里的魚供不應(yīng)求,他們捕撈的這些還是能賺上一筆的。
因而,捕魚這樁事,對于村民們來說只是補貼家用的活計,并不指著它過活,淡季三天一捕,旺季隔天去一趟縣里足以,平常時間撒個網(wǎng)撈上幾條權(quán)當是改善伙食了。
而養(yǎng)鴨一事,則大有不同,李明翹在縣里開了一家鴨味館,生意紅火,村民們養(yǎng)的肉鴨便是食材來源,銷路明確,且都是村里人,心里從小看著長大的,心里有底,不必擔心欺瞞上當,或是突然跑路。
只要安心將鴨子養(yǎng)的肥肥胖胖的就沒有不收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爽快的很。
村民們大部分的精力也會放在養(yǎng)鴨之上,肉鴨兩月一茬,鴨苗都是精挑細選的,少有害病。
肉鴨要想養(yǎng)的好,飼料須得格外費心,除去從鄰村收來的麥麩和豆粕之外,河里的水生植物也會撈來摻在里面,村民們時不時還會捉些蚯蚓或是敲些田螺補充營養(yǎng),直把它們喂得飽飽的。
臨水的岸邊搭了鴨舍,湖里圍了網(wǎng),肉鴨雖不會飛,但還是需要有人看顧,夜里便待在鴨舍里,清早放到河中,日落而歸,它們經(jīng)?;顒拥倪@塊區(qū)域,土壤便格外的肥沃。
因為沒有地,自己種不了糧,所以李水村村民日?;ㄤN的大半都是用于購買糧食,等肉鴨成長的這段時間里,自然也不會閑著。
地里莊稼收了一茬又一茬,將土地原有的肥力吸收了大半,再這么干種下去長不出什么好的,而李水村從未種植過的土壤肥力正旺,常年受到鴨群和魚類的滋養(yǎng),是養(yǎng)地的一大肥料,李水村的村民常用這些泥,或是鴨屋的清理物,去同鄰村需要的農(nóng)戶換些米糧,減少日常開銷。
養(yǎng)肉鴨雖是一筆穩(wěn)定且可觀的收入來源,但李水村的村民并不滿足于此,喂食和看顧耗費了大半的精力,時間擠一擠總還是有的,剩下的小半也容不得閑,這便是他們引入蛋鴨的緣由。
每天穩(wěn)定產(chǎn)出的鴨蛋也成了李水村村民的收入來源之一,這東西的存儲時間長,小心點磕碰便不用擔心會壞,到縣里好賣的很。
后來,李明翹發(fā)現(xiàn)腌制過后的鴨蛋能賣出更高的價格,其中的利潤十分可觀,便帶領(lǐng)村民們琢磨著做咸鴨蛋,最后搗鼓出來的成果也十分喜人,煮好的咸鴨蛋一掰開,黃心流油,口感沙軟,正是縣里人所好的,寄在鴨味館售賣,從來都是供不應(yīng)求,村民們自然也就掙得盆滿缽滿。
帝昭到達李水村的時候,鴨子剛從岸邊的舍里放出來,密密麻麻的占據(jù)了大半湖面。
“小師傅,那我們就先去縣里了?”
葉秋水道別之前好心交代:
“這村里每家每戶都有船,您要是需要去哪,和他們說一聲就行了?!?p> “好?!?p> 天剛破曉,借著清晨的第一縷光亮,帝昭看清了這個村子的全貌,不算大,最多半炷香的時間就能逛完,既如此,她便自己找去吧。
如果在這里的話,會在哪里呢?
帝昭緩步向前,仔細張望,不放過周圍的每一處角落,在這個村子里,鄰里熟,人也不多,家家都是木門大開的,也不必擔心盜賊偷竊之事,更加方便了她的搜尋。
“小姑娘,你在找什么呢?”
李若梅剛把鴨舍里的東西鏟出來,墊上厚厚的稻草,挑著到河邊放下,注意到生人面孔,開口詢問道。
“您有沒有”,帝昭轉(zhuǎn)過身來,頓了頓,“見到過一只貓?”
“貓?”
李若梅初聞還有些驚奇,下意識地接話:“什么樣的貓???”
“……不知道?!?p> 她并不知道它現(xiàn)在的模樣,又究竟身在何方,只是能感受到大致的方向,但若是見到了,定能認出它來。
“你這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找呀?”
李若梅聞言有些發(fā)笑,反應(yīng)過來后想起先前的問題,給了明確的回答:
“小姑娘,你來錯地方了,這李水村自打我記事以來,就沒有一戶人家養(yǎng)過貓的,這玩意兒跟鴨子犯沖,誰沒事兒會養(yǎng)它呢?
你就算丟了貓,這四面環(huán)水的,也跑不到這村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