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歷經(jīng)上一次的挫敗,險些血本無歸,這回顯然謹慎許多,眼下生意已經(jīng)略有起色,雖然已經(jīng)萌生出將木車買回的想法,但還是按耐住了,決心這段時日仍是租用友人的攤位半日,待日后穩(wěn)定了再談,因而提前探聽著。
買不回也不要緊,再去登記一個就是了,只不過先前帝昭的購置幫助她解決了燃眉之急,因而張婉留有余地,想著若是帝昭的生意做不成了,或是后悔了,她或能幫上忙,早做嘗試早出結(jié)果,她也好早做準備。
“明日便來?!?p> 帝昭笑答。
“好嘞!那我們明日三個仍是靠著的!”
張婉歡快地應(yīng)了聲,推著木車走了,一拍腦袋。
不過,像她那般的人,應(yīng)當不會做些魯莽虧損之事的吧,張婉想了一圈,最終還是偏向重新購置一輛木車的打算。
天色已晚,暗色將至,市集午后的熱潮也已過去,吃準了這一時間段生意的攤販開始陸續(xù)收拾東西,夜間雖有晚市,但出入自由,全憑各位攤主決定,種類或是份量不合適的,也掙不了幾個晚間銀錢,還不夠回去點燈洗漱的消耗,權(quán)衡之下,有離有入。
黃四娘攤前還剩下最后一盒糕點,也開始收拾。
“怎么不等賣完再走呢,我看著也挺受歡迎的呀?!?p> 身旁賣糖葫蘆的攤主離開了一段時間,就近端了碗熱湯面回來,邊吃邊問。
“不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等著我回去呢”,黃四娘的面色又一瞬間的不自然,又很快地掩了過去,端著食盒上前,笑著開口,“自家做的糕點,帶回去也吃不完這些,你如果喜歡的話,不如留一些?”
“行,那我可就謝謝姐姐了!”
攤主放了碗,早前聞香已久,較鋪子雖價格不高但于普通攤販還是有些奢侈的,因價格猶豫不定,眼下主動送來,自然歡喜,拿了兩個,連連道謝,還不忘拔了三串糖葫蘆遞過去。
“我都瞧見了,這里面的料實,可沒嘗過這精貴玩意,難得有這口福,小孩子最愛吃這酸酸甜甜的,姐姐不嫌棄便帶回去吧?!?p> “哪里的話,往后咱們?nèi)杖障嘁姷?,合該互相扶持些。?p> 黃四娘情真意切,分了東西,又絮叨了會,終于推車走人。
【對哦,黃四娘家中還有兩個孩童,又懂事乖巧,為何不一同帶來,或能幫忙招攬些生意,左右在家中待著也是無事。】
花招娣憶起先前的兩人,不解其意。
“許是人多雜亂,怕徒生禍事吧?!?p> 帝昭掂量了手中的份量,又排上另一處隊伍之中。
“姑娘還不回去嗎?”
出去時,黃四娘又在市集之中見到了帝昭,驚訝發(fā)問。
“這就回。”
帝昭早前便原路返回了,只是途徑小食甚多,看著人不多,賣的雜了,時間自然也就長了,將一碗醪糟放好,帝昭這才繼續(xù)向前走。
這次倒是沒有耽擱了。
“可是有話想同我講?”
帝昭停下腳步,見黃四娘推車在旁,分明步伐較慢,卻匆匆加了速度,腳下生風。
“我,姑娘若是也想在這市集里做生意,勿做晚市,便是下午,日落之前也當離開了?!?p> 心頭有千言萬語,黃四娘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這幾句。
“本也不做的?!?p> 帝昭搖了搖頭,雖是擺攤,但她從未想過要將全部的精力耗費在這上面。
“那就好?!?p> 黃四娘聞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神情緩和許多,細語道別:
“改日有空,還是應(yīng)當請姑娘回家中招呼一頓道謝,天色已晚,就不相邀了?!?p> “如此,便明日再見了?!?p> ——
天氣晴好。
夜里寒涼,姬潯昨日便宿在敞開的抽屜里,還墊了軟墊,甚合它意。
瞳孔微張,姬潯睜眼醒來,并不著急爬樹,躍至木盆邊緣,舔了幾口小魚游弋的水,順了順毛發(fā),又試探性地伸出爪子。
觸及到小魚滑膩的鱗片,姬潯瞳孔微縮,瞬時化作兩道豎線,右爪和頭部同時用力,登時一條不算活潑的半漂半游的小魚便被銜入口中。
小魚脫了水,即刻掙扎起來,魚尾上下翻動,引得姬潯唇部更加用力,嘴角邊的毛發(fā)變得凌亂,黏在一處,沾了污水,胡須上掛著幾點水珠,頭部上身也濺到了不少。
姬潯將小魚叼回昨日的碗中,用爪子按住,甩了甩身上的毛發(fā),在木質(zhì)的干燥墻面上留下幾截“犯罪”的水漬。
“餓了?”
帝昭聞聲趕來,將小魚從爪下解救出來,又倒了些瘦肉水和一小節(jié)玉米,姬潯舔了舔,小口小口地安靜吃起來。
昨日買的那袋小魚,半死不活的,帝昭也未曾將它們放入空間,就擱在外邊的木盆中養(yǎng)著,竹筒鉆了洞盛了水滴著,倒也活到了第二日清早。
帝昭將木盆端到井邊,又打了一盆清水,右手抓住一只小魚,兩指稍稍用力,便有一小團烏黑冒著腥氣的物件從里頭冒出來。
尚未長成的小魚,無需去鱗,將肚中的臟器像這般擠出便好,帝昭利落地依次將小魚放到清水里,洗去臟污,用一根細長的線穿針連起,留有一定的空檔,彎曲地掛在晾衣的繩上。
陽光好的日子,曬個三五日蒸制便能有魚干的香味,若是想要酥脆些的,多曬幾日,洗凈后用文火慢烘便成,也魚骨頭都是酥的,曬制時間也不宜過長,否則魚肉便僵掉了,怎么嚼也嚼不動。
姬潯將最后一點湯水舔舐干凈,緩步走來,見此情形,本來要當做盤中餐的小魚就掛在半空中,好奇地踮起兩只前爪去夠,但以它的身長也只是憑空畫符,只得放棄。
末了又不甘心地躍至桂樹梢上,瞅準時機,奮力向前一躍,最終也只是撲了個空,還險些落入井中。
“喵!”姬潯在半空中張牙舞爪。
帝昭伸手接過,用帕子替它擦了嘴部和爪子,雪白的布面上收回時幾處烏黃的印子,末了取來鐵鍋蓋子扣在上方,將危險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