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人集結(jié)
琥珀色的蜂蜜嵌著金燦燦的桂花，一圈又一圈地掛在糖藕上，像綁了金色的絲線，在陽光下亮眼極了。
新盛出的，還帶著蒸騰的熱氣，在寒風(fēng)之中化作片片白霧，再吹一會便涼了，是以更讓人想要趁熱嘗上一口。
初冬之際，一碗熱騰的甜食下肚，最是讓人胃里熨帖有氣力。
“阿娘——”
黃二寶瞅了一眼盤中，巴巴地望著黃四娘。
“收下吧?！?p> 黃四娘摸了摸她的腦袋，笑容和藹。
說來也怪，自打她被綁之后，遇見的可盡是些好人呢，好相處的很，連帶著困擾了許久的銀錢問題如今也不必?zé)n了。
沒準(zhǔn)真像祖輩上說的那樣，人的氣運都是有定數(shù)的，有好有壞，先前她的運氣不好，但被綁了去，晦氣也一并被綁了，如今剩下的便只有好運了，黃四娘滿懷期待。
“謝謝姐姐，姐姐和阿娘一樣，都是心靈手巧的人！我可喜歡你們了！”
黃二寶本就是外向的性子，得到允許后，當(dāng)即夸開了口，也沒壓低音量，脆生生的嗓音在略帶些嘈雜的早市里分外清晰。
“誰家的娃娃啊，這么小就帶出來了？”
張婉推著木車到了位置，正收拾著攤面，聞言笑問道。
與往日不同，爽朗的聲音中略帶著些許沉悶，喑啞不少，像沙石刮著木板，怎么也清不干凈，聽著有些怪異。
“姐姐，我不小了，我都到了能上學(xué)的年紀(jì)啦！”
黃二寶揚起笑臉，歡脫回應(yīng)。
“哇，那你可真厲害。”
張婉打趣道。
“我家的，不日便要去學(xué)堂了，在家里也是閑著，這幾日便帶來幫幫忙。”
黃四娘聞言解釋。
她與張婉也不過幾面之緣，印象中也是個熱情努力的好姑娘，前兩日賣力吆喝，可讓人欽佩。
如今積攢了客源，倒也用不著整日扯著嗓子了，否則按她那樣方式，再多幾日非得啞了不可。
“原是黃姐姐的孩子啊，長得可真像你！”
張婉將屜布攤開，隨口接話道。
“今日怎的來這么早？”
黃四娘昨日興沖沖地去領(lǐng)了賠償，著實沒有注意到她是何時離開的。
“這不是等會兒領(lǐng)牌子嘛”，張婉見又有人問便高興，得了便宜，自然是要讓人知道才更歡喜，拍了拍木車的豎板，“瞧瞧，新買的?！?p> “可以呀你”，黃四娘面露驚奇，“這是日后也要趕著早市了？”
“我賣的這東西早市好像討不著好”，張婉聞言搖了搖頭，她也還沒想好，“先擺來幾日看看情況的，橫豎今日午市也要花大半的時間去排隊領(lǐng)牌子，倒不如早些來占個位置，也好早些收攤，反正明日才是重點?！?p> “倒是有理”，黃四娘聞言點了點頭，她也是這般打算的，說著將一只湯盅走來放到張婉攤前，“里面是冰糖和雪梨熬的，趁熱喝?！?p> “哎呦，我的好姐姐呀，知道的說您是來做生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來發(fā)善心的呢”，張婉哭笑不得，“我這不過才來幾日，就收了您一盒糕點，還特地費心給我熬湯，這要是多來幾日，您怕不是把家底都要掏給我呀！”
“你要能收的下你便來”，黃四娘難得貧嘴幾句，語重心長，“你這嗓子這幾日可用了不少，我昨日就聽著不對了，夜里指定干疼著吧，趁早養(yǎng)著，別不當(dāng)回事，日后留下病根，說不得話了你可高興了？”
黃四娘儼然一副長輩的姿態(tài)，論年齡資歷，在她看來，定然是比眼前這兩位小友大上一輪的，何況又讓她受益頗多，在生活瑣事上，有想得不周到的，自然是要多照看一些。
“行行行，我聽話就是了”，張婉也知是為她好，忙哄話，末了沖黃二寶招手，“小娃娃，你快來看看我這攤位上可有哪些是你鐘意的，盡管拿了去，算是對你阿娘的一點謝禮?！?p> “不用了姐姐，我咳嗽的時候阿娘也會熬給我喝的，聽話就好了。”
黃二寶洗了筷子甜甜的回道。
“倒是人小鬼大?！?p> 張婉被逗笑了，年輕的蓬勃的朝氣似乎讓寒冷的早市不再那么怵人。
說著張婉掏出兩個干硬的饅頭，咬了一口，就著甜湯喝，倒也不覺難熬。
今日出攤的早，張婉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嫌熱粥燙口，匆匆塞了兩個方便攜帶的饅頭便來了，反正她這胃和薊縣的人相比，似乎是鐵做的。
便是穿襖子的時節(jié)，也要舀了井水喝才解渴，不到上凍的日子水也不用燒，饅頭的這點干硬，對她來說自然也不算什么，左右，這里售賣的吃食，除了甜，還是甜，沒有合她口味的東西，吃什么也不覺有多大的差別。
又一口饅頭入了口，張婉干嚼著，瞥見黃二寶筷尖戳了一塊紅通通的東西，正往嘴里送，末了瞇眼，一副沉醉的姿態(tài)，還晃晃悠悠地?fù)u了搖腦袋，咂了咂嘴，唇邊掛著幾絲晶瑩，看著像冰糖葫蘆外邊的一層糖霜，張婉心知大半又是一種甜食，卻還是被勾起了興趣，忍不住發(fā)問：
“小娃娃，你這吃的是什么東西啊？”
看著可饞人。
“那個姐姐給的，又香又軟的，好好吃哦。”
黃二寶指了指帝昭，又幸福地咬下一口，藕絲和蜂蜜墜連著，掛出老長，看著就粘人。
“花花，你是賣這個的呀？”
張婉一臉驚奇。
“嘗嘗？”
帝昭今日的攤前倒簡潔的很，沒有加熱的東西，厚厚的棉被裹著木桶保溫，不輕易揭蓋，謹(jǐn)防涼氣，香甜的氣息也因此一同被封鎖在木桶里。
甜嗎？
張婉面露糾結(jié)，最終還是信任和好奇驅(qū)使她開了口：
“那我先來一塊嘗嘗味道？”
見帝昭望向她，又趕忙解釋道：
“花花，我不是不相信你啊，但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口味重，吃不著甜的，給了我這么個沒口福人，多了也浪費?！?p> “吶?！?p> 黃二寶豎起耳朵，聞言端著盤子走過去，嘆了口氣，面露不舍地用另一只筷子叉起一片，遞過去。
“是一樣的哦?！?p> 黃二寶內(nèi)心十分不解，怎么會有人吃不著甜呢，當(dāng)真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