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里屋，里邊跟尋常人家的并無什么區(qū)別，擺放著床、梳妝臺、衣柜等東西，并不見賭博的人，但隱隱能聽到人聲，似是從地下傳來的。
中年婦女打開衣柜，掀開柜底，有條甬道直通地底，里邊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任天養(yǎng)心中暗道：“人的賭癮還真大，為了賭什么事都能干出來。竟還有在地下賭的，這才稱得下真正的地下賭場。”
中年婦女點燃一根蠟燭，前邊帶路，引著二人朝下走去。階梯都是直接從土層上挖出來的，可能是最近才下過雨的緣故，又被人踩得光潔異常，又濕又滑十分難走。
有晴走在最后邊，燭火被中年婦女和任天養(yǎng)幾乎擋盡，看不到腳下。一個不留神，腳下打滑，踉蹌著差點摔倒。任天養(yǎng)耳聽后邊有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小手，她這才立住身子。
任天養(yǎng)回頭道：“小心?！辈⒉话咽炙砷_，拉著她慢慢前行。有晴有心把手縮回，但實在是看不清路，只得任由他握著。那手堅強而有力，握得她小鹿亂撞，心中暗道：“真沒看出來，他還很體貼呢？”
下了大約三四丈，道路開始平坦，又走了大約半里路，其間拐了四個彎，終于來到一處寬敞明亮的地方。正中的地方擺著一張大桌，十幾個人正聚在桌旁聚賭，四周點著八根蠟燭，照得里邊如同白晝。
中年婦女道：“你們兩個在這玩，我還得去上邊等著，好接別的客人?！?p> 任天養(yǎng)搓著手，一副急不可奈的模樣，道：“你去吧！”湊到桌前一看，大失所望。這里的人賭的方式跟六哥他們賭的一樣，只是下的錢數(shù)也太可憐了，每人每次最多的下一兩銀子，最少的下一錢銀子。
有晴道：“怎么樣？”
任天養(yǎng)道：“太瘦了！”又道：“這就是她說的賭的大？不行咱上去找她說叨說叨?！?p> 有晴朝桌上看了看，嘆口氣道：“在普通人眼里，一兩銀子已經(jīng)不小了。找了兩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么一個賭局，將就著贏幾百兩銀子，明天去下個縣試試看?！?p> 任天養(yǎng)無法，只得如此。他讓有晴去旁邊歇著，自己并沒急著去賭，而是觀察正賭的人有沒有出老千，桌子底下搞沒搞小動作。這個賭局還算干凈，賭錢的人的手法都屬正常，桌子下也無人搞鬼。
賭博的人雖多，能擲骰子的卻只有桌子四邊坐的那四個人，其它的散家只能把銀子放在這四人面前。一般來說，這四人面前的銀子以五兩為限，如果坐門的人感覺運氣不好，他可以只下一兩，其它的四兩由散家填平。要是散家們也覺得他運氣不好，沒人往他那下銀子，那個人則得把銀子補足五兩，不然就得起身，換人來坐門。
正坐在任天養(yǎng)對面天門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地痞，胸前紋著青龍，左手大拇指上套著金板指。他的手氣正旺，連贏了五六把，之前可能也是贏多輸少，面前的銀子已堆的如小山一般，大約有二三百兩。他見任天養(yǎng)只看不下注，站在那里跟木頭一般，還影響旁邊的人下注，嚷嚷道：“我說公子爺，你是來玩的還是來看眼的，玩的話就下注，不玩的話滾蛋?！?p> 任天養(yǎng)道：“這他媽都是什么局，這么小，玩一天還不夠磨指頭錢?！?p> 那個地痞道：“喲，來的還是個錢人呢，這么大的賭你還嫌少，亮亮本讓我看看口氣這么大的主身上有多少錢。”
任天養(yǎng)把那一百兩銀子掏出來，拿在手上亮了亮，道：“銀子嘛，我就這一百來兩！”
那個地痞“呸”了一聲，往地上吐了口痰，道：“我當多少銀子呢，原來只有區(qū)區(qū)一百兩。你隨便找個人打聽打聽，這里哪個人不是有兩三百兩銀子呢？”
任天養(yǎng)觀察這么久，早把每個人大約還有多少銀子估摸的一清二楚。目前也就那個地痞有兩三百兩銀子，其它的最多不過百兩，最少也就三五兩甚至幾錢銀子的也有。他呵呵一笑，并不去戳破地痞的謊言，從懷里又掏出銀票，道：“銀票還有一萬五千兩，不知夠不夠玩你們這么大的局。”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貪婪，好像那些銀票不是任天養(yǎng)的而是他們的。地痞咽了口吐沫，道：“夠，夠！”他給對面坐門的那人打了個眼色，道：“老趙，快起來挪個座，讓公子爺坐下賭?！?p> 老趙道：“我都輸了七十多兩了，你讓別人騰個位?！?p> 地痞一拳砸在桌上，喝道：“你娘的老趙，你都剩三兩銀子了，門都不夠賠，還賴在那里干什么？別給臉不要臉，趕快起來！”
老趙似乎十分怕那個地痞，不情愿的從坐位上起來。地痞道：“公子爺，請坐！”
任天養(yǎng)撇了撇嘴，道：“這也太小了，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不夠磨指頭錢?！?p> 地痞手氣正旺，好不容易碰到個財神，哪能輕易放過。道：“那你想玩多大的？”
任天養(yǎng)道：“限注五兩確實太小了，怎么得……怎么得也得提到十兩吧！”
地痞長舒一口氣。他還以為任天養(yǎng)要把注提到一百兩，那這個賭局便無法玩了，將所有人身上的錢搜搜也不夠三把下的?，F(xiàn)在，只是提高五兩，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他見左右那兩門面上紛紛露出難色，知道他們的錢不夠手，道：“一會沒錢了向我借。”
那兩人聽到這樣的保證，當即愁眉舒展。
任天養(yǎng)在那門坐下，道：“我還有一個要求?！?p> 地痞面露不悅之色，道：“什么要求！”
任天養(yǎng)道：“我這門可不許散家下注，每次我可都是滿門下注?！?p> 地痞還當是什么要求，原來是這樣的要求。此要求正合他意，說實話，他還真怕任天養(yǎng)把賭注提高之后，每次只下一兩二兩，那什么時候才能贏到錢。如此甚好，他一把贏十兩，十把就贏一百兩，一百把就贏一千兩，一千把就贏一萬兩。發(fā)財?shù)臅r候到了，哪能不同意呢？
賭局正式開始，任天養(yǎng)聽人議論，晚上還有很多人來玩，也就不急著贏干這十幾個人的錢。他要等到晚上，讓所有的賭徒都知道賭場來個有錢人，帶了一萬多兩銀子來輸。那時賭徒們會帶足了本錢來，他再一掃而光，說不定可用個幾千兩銀子花花。
他沒有用念力作弊，全憑手氣擲骰子。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自己不用念力作弊手氣實在不怎么樣，贏少輸多，等玩到天黑，竟輸了一千兩銀子。
賭場內(nèi)人聲鼎沸。贏得多的，已贏了幾百兩。贏得少的，也贏了幾兩。大家全都笑嘻嘻看著任天養(yǎng)，就像在看散財?shù)耐印?p> 任天養(yǎng)又擲了幾把，輸出去三十兩銀子。他佯裝生氣，將銀票往桌上一拍，道：“這樣賭，我什么時候才能把輸?shù)内A回來！不行，我要提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