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陽光明媚,風輕云淡,方家小院還如往常一樣平常,方大娘正在院內(nèi)晾曬衣服,忽聽得東廂房里傳出一聲激動又有些高興的聲音。
“哎!娘、她她的手動了,她醒了?!币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她有些頭疼的皺著眉,用手摸著腦袋,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房間,陌生的人有些心慌,沙啞著嗓子,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昏睡三天了?!币粋€模樣秀麗,滿眼擔心的姑娘,坐在床頭望著她道。
她皺著眉頭不解問道:“什么昏睡三天?你是誰?”
“這是我家是我哥救了你,我哥叫方新航我叫方新顏,姑娘你可是叫錦玉嗎?”
“我?”她頭疼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感覺腦子里一片空白?!?p> 方新顏從她枕邊拿出一本筆錄給她看,道:“這本筆錄是握在你手里的,上面落款是錦玉二字,你且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
她雙手支撐著床榻勉強的坐了起來,順著方新顏的手瞧了上面一行行詩,她的腦袋忽地又痛了起來,越想越痛。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而且我的腦袋好痛?!彼拖袷亲隽艘粋€很長的夢,夢醒了卻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低聲自問道:“我是誰?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方新顏也被她嚇到了,睜大眼睛看著她,問道:“???你真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看著她十分痛苦的樣子,方新顏也不知所措,一時呆愣在那里。
“顏兒,怎么了?”這時一個婦人從外面走來,問道。
方新顏起身拉著她的胳膊,小聲道:“娘她醒了,卻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還說腦袋很痛,這該怎辦?”
方大娘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安慰道:“姑娘,你別驚慌,一時想不起不打緊,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先在這住著等養(yǎng)好身子再說??!”
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卻風韻猶存的婦人,慈眉善目、一臉祥和。心中便有了一絲安慰。
方大娘接著勸慰道:“無妨,再大的事也不如活著,以后會慢慢好的?!?p> 方新顏在一旁附和著直點頭。
錦玉沙啞的說道:“多謝,大娘的寬慰,我知道了?!?p>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還能說些什么,此時的腦袋昏昏沉沉,令她根本無法思考,以后就只能看天意了。
方新顏道:“對,不急的。以后你就是我玉兒妹妹,你就叫我新顏姐姐。”
“你且安心在這修養(yǎng)不要有顧慮。一切等好了在說?!狈酱竽锒似鸫策叺牟璞又f道:“來,喝點水在睡一會吧。”
“謝謝大娘。”
看她蒼白無力,淚眼愁容,方大娘替她掖了掖被角,真是可憐的孩子。
遇到如此好心之人,她自是感激涕零。
“錦玉?”這便是我的名字嗎?
那日午后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卻看見屋子里站著一個男子,一身藏青長袍,負手而立。她記得上午那個叫方新顏的姑娘跟她說是她哥哥方新航救了她,那這個人?
“醒了?可還有哪里不舒服?!?p> 錦玉搖了搖頭。
“我請了大夫過來給你瞧瞧?!?p> 錦玉輕‘嗯’了一聲,道:“多謝。”
“進來。”
隨著他一聲吩咐,打門外一前一后進來兩個人,一個胡須斑白挎著藥箱的老者,一個身著勁裝的年輕人。
老者將藥箱放在桌子上,從里面拿出一塊白布,走過來搭在她的手腕上,給她號脈。
“姑娘,脈象平穩(wěn)已無大礙,只是姑娘身體虛弱加上昏迷這幾日未曾進食,得多加調(diào)養(yǎng)才是,我給姑娘配一副藥,吃上半月方可?!?p> 方新航道:“青衣,隨大夫去取藥,送酒樓煎好了送來?!?p> “是。”
待屋里就剩她和這個青年男子時,錦玉細細地打量一番,一身藏青長袍,俊眼修眉,氣度不凡,這樣的青年才俊卻是她的救命恩人。
錦玉清了清嗓子,道:“多謝,多謝方公子的救命之恩?!?p> 方新航道:“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新顏說。”
就這樣又躺了十幾日,每日都會有人來送藥,送吃食。
方新顏更是每天都來陪她聊天解悶。
只是她在也沒有看見方新航。
病好后,方新顏帶她在院里院外走了走,錦玉這才看清方家小院在農(nóng)戶這一片算是個大院,院子內(nèi)外被方大娘打理得井井有條,院內(nèi)架著竹竿正在晾曬衣服,光主屋就有六間大瓦房兩邊各有東西廂房,在東北角和西南角是茅房,西墻邊留了一處菜園相接臨的是個小花園,東南角是廚房接著便是馬廄。
錦玉發(fā)現(xiàn)青衣每隔幾日便會送來新鮮的魚肉蔬菜,光點心、蜜餞就有十幾種,柴火也有人定期送。
錦玉觀察到這里人的衣服配飾也都簡單,甚至身裹粗布藍衫者,大多貧民。而方新顏每日穿戴款式新穎的衣服,首飾也都是平民百姓買不起的。
錦玉有些疑惑,這一家人明明這么有錢,為何還如此低調(diào)住在這都城偏僻的地方。
方新顏卻偷偷的告訴她,方新航其實是悅來酒樓的幕后老板??慑\玉覺得方新航此人并不簡單。
暮色暗淡,吳小紅早早的就做好了飯菜方大娘便讓她回去碗筷等明日來收。吳小紅笑著說好,臨走時一個勁的盯著錦玉和方新航瞧。錦玉當做不知微微一笑地看著她離去。
方新航道:“我讓青海去府衙打聽了,說是府衙最近也沒有接到誰家報案說走失了姑娘。我讓他在去其他地方的府衙打聽打聽?!?p> 錦玉歉意道:“給方公子惹麻煩了?!?p> 方大娘道:“姑娘不必心急,誰還沒有個作難之時?”
這是錦玉病好后與方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方家對她又如此好,錦玉心頭一暖,端起茶杯站了起來,道:“錦玉多謝大娘的收留與照顧,我以茶代酒敬大娘一杯。”
方大娘‘呵呵’笑著道:“好好?!?p> 錦玉抬手喝完復倒了一杯,舉杯道:“多謝方公子的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定當相報。”
“舉手之勞,玉姑娘不必記著?!狈叫潞娇粗e杯飲盡杯中酒。
“方公子是真英雄。”說完也喝光了手中茶。
方新顏看著她喝完又倒一杯茶忙出聲阻止道:“哎,你要想我喝下這杯茶除非叫我一聲姐姐。”
錦玉沒有遲疑的叫了一聲,道:“姐姐?!?p> 方新顏開心的笑道:“好妹妹,來干。”
半月后
斷月崖
清晨,錦玉站在斷月崖上對著那被云霧繚繞著的層層樹木和巍巍青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絕對的清涼。
現(xiàn)已深秋百花凋零,落葉的憂傷與那殤秋的情懷一句“一縷煙云何處去!不比流水與落花?!币粯悠鄾?。
現(xiàn)在她每天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來這斷月崖,當初圓月中出現(xiàn)的地方。還有那舞劍的少年又是什么人呢?為何頻頻在夢中出現(xiàn)?冥思苦想到現(xiàn)在終是想不出她又是從何而來?猶記得醒來時不知所以的眼神看著那陌生的人陌生的環(huán)境,心里不知所措。
一聲“玉兒”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忙扯了絲笑容應了聲:“新顏姐?!?p> 方新顏一身粉菊圖繪百折裙,腰系淡黃飄絲帶得意的笑著,道:“我猜你一準在這兒。”
方新顏接著道:“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賞菊品菊詩詞大會可熱鬧了,保你忘掉那些煩心的事?!?p> 看著她興高采烈的樣子,錦玉釋然一笑。
“哎呀!別在猶豫了這會兒大會應該開始了,快走吧?!?p> 來到長街果然熱鬧非凡,到處都擺滿了各色各樣菊花或賣菊花茶、菊花糕點。
方新顏道:“你不知道重陽這天除了登高賞菊外,在咱們都城還有詩詞歌舞表演,多是些王孫公子為了取樂辦的。凡有才學者賦詩詞由管家傳遞一旦得到重用那是平民百姓一族的榮光。就算沒有機會也會有賞銀?!?p> 錦玉稍微明白地點了點頭,又疑惑道:“男人為了榮光,女子為了錢財嗎?”
方新顏小聲道:“今年可不一樣今年定在仙慕王府,慕王爺文采風流、英俊灑脫、風姿卓越、背影卓絕、俊郎不凡...”
錦玉恍然大悟原來是為美男子而來。
錦玉淺淺一笑道:“新顏姐也想見這風姿英拔、英俊瀟灑的俊王爺?”
方新顏滿心歡喜道:“那是自然,只不過我不懂詞賦,玉妹妹你一定要幫幫姐姐?!?p> 方新顏拉著她的手一陣撒嬌。
看著她那渴望的眼神,錦玉低頭沉思了片刻道:“那我試試吧!我說你去寫?!?p> 方新顏高興道:“甚好?!?p> 王府門前早就備好筆墨紙硯供人們書寫。
錦玉望著有些灰暗的天空遙肆遐想:落葉的憂傷,親友的思念,寒來暑往的大雁,傲骨的寒梅,如雪的落花,落花如雪,從前的繁華盡處是如今的孤雁徘徊,烙傷了吹笛人心底的悲傷...情景交融,感人至深,一幕幕涌上心頭,一首新詞便浮現(xiàn)在她腦海中。
“有了,新顏姐你且記好?!卞\玉道:
“惜其念
列陳舊
敲青瓦
宴絲竹
紅影長難
籬邊秋浮
行行回雁
信箋傳書
玉笛橫吹花如絮
長風吹亂看花人
紅梅白雪知
寒鴉淚盡
傷秋本多愁
錦瑟無多
孤鴻忘卻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