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彥東一說出‘眼盲心明’這四個字時,寧方就知道他要比的是什么了。
寧方平日喜好鉆研箭術(shù),對于箭術(shù)的一些比試方式自然是了然于心。
‘眼盲心明’就是比試者需要蒙上雙眼,然后憑借記憶與感覺來射中靶心。這種比試,考驗射箭者的記憶力和對手中弓箭力度的把握與感覺。
聽上去很難,其實這只是二流弓箭手才喜好比拼的技巧而已。
現(xiàn)在寧方一聽,臉上一喜,心中松了一口氣。倒不是他自吹自擂,如果只是比拼這個,他能保證百發(fā)百中,箭箭必中靶心。
可是他轉(zhuǎn)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對。他能箭無虛發(fā),那修為和箭術(shù)還在他之上的朱彥東對于這種小事,更應(yīng)該不在話下才是。既然如此,那對方提出這種比試究竟是用意何在?
似乎看穿了寧方心中所想,朱彥東一拔頭額上的垂下的長發(fā)哈哈一笑說:“我倒是忘了解釋,我所說的‘眼盲心明’可不是你認為的那種無聊比試。我們要蒙住雙眼射箭,可并不是射靶,而是互相對射。”
靶是死的,固定不動的,而人是活的,能走動的。
人在射靶的時候,心境平和,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射中靶心,沒有任何的壓力可言。
但對射就不同了,在想方設(shè)法射中對方的同時,還要提防不能夠被對方射中,否則的話就是殞命當場的結(jié)局,那箭手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朱彥東看似只對規(guī)則進行了一個小小的改動,卻是讓整個比試變得立即復(fù)雜了起來。
寧方聽了立即眉頭皺起,而在兩人中間的楊業(yè)也用關(guān)切帶有緊張的眼神望著他。
“怎么樣,不敢了?”朱彥東看這兩人的表情就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又說:“要不我先找個弟兄,用假箭陪你玩上一把?”
楊業(yè)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用!”
寧方想本來擰起的眉頭立即松開,他果斷地說:“你我直接開始吧。”
換做之前,寧方對于這種比試是絕對沒有任何的把握,但現(xiàn)在不同了。因為現(xiàn)在的他練習(xí)了小龍給他的古妖族箭法【十箭】中的‘手指箭法’,已經(jīng)在一息內(nèi)能射出兩箭,還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命中率。
有如此成績,他還會再怕朱彥東的雙箭嗎?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可是有著天生感知,能在閉眼的情況下看到九十丈范圍內(nèi)的一切景物,能感應(yīng)到箭矢的飛行路線。
這能力他在上次獨守懸崖狙擊山匪中應(yīng)用過的。
有此能力和箭術(shù),他還會輸嗎?
因此當朱彥東提出要比試“眼盲心明”的時候,寧方便知道他已經(jīng)是站在了優(yōu)勢的一方。無論是射靶還是射人,對于寧方來說,都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他剛才皺眉頭只不過是裝作而已,并不想朱彥東看出來。
相反,如果這朱彥東仗著他煉體七層上階的實力,要和寧方比試叢林游射,那才是寧方最為擔(dān)心的。
游射對于身體素質(zhì)要求太高,很有可能寧方連朱彥東的衣角都摸不到。想要取勝,只要求助小龍,使用匿息衣才有可能。
“既然如此,現(xiàn)在我宣布,比試項目正式確定,雙方開始準備吧!”楊業(yè)看寧方點頭答應(yīng),略一思想后馬上喊道。隨后他朝身后一招手。
站在遠處的楊延平心領(lǐng)神會,當即從那幫山匪中帶出一個身穿黑袍,高鼻梁的人。
這兩人來到場上三人面前,楊業(yè)說:“雙方檢查箭矢數(shù)量,再戴上眼罩。”
等兩人檢查完畢后,朱彥東一邊在背上綁箭袋一邊說:“大黑,你去幫這位小兄弟戴上眼罩,可不能弄什么手段?!?p> 大黑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寧方走去,為他戴上眼罩,并在眼罩外加戴上了一個牛皮面具。
而對面朱彥東自然也是“享受”著同樣的待遇,但楊延平可不會讓寧方吃虧,他給朱彥東戴眼罩的時候,稍稍地用力,恨不得把眼罩都勒進對方的眼睛里。
這下子疼的朱彥東哇哇大叫,險些是當場翻臉。
一番折騰,兩個人終于是全副武裝完畢,這才由人帶著兩人繞校場一圈。之后這兩人一東一西,相隔一百丈站定。
“開始!”
楊業(yè)發(fā)出命令,宣布兩人的比試正式開始。
‘當’
一聲鑼響在練操場響起。
眼前漆黑一片的寧方還在適應(yīng)著在腦海中回蕩盤旋的鑼聲時,突然,他聽到一道破空之音響起。
不過寧方卻是一動不動,雖然他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得到,對面的朱彥東已經(jīng)射箭了,但這一箭的目標并非是他。
“好!”破空之音轉(zhuǎn)瞬即逝,只聽‘嘟’的一聲脆響,緊接著便是那此山匪們的高聲呼喊。
寧方嘴角卻不由的劃過一絲微笑,這朱彥東果然是非同凡響!
雖然他看不見,卻猜到朱彥東這一箭必然是射中了校場周圍的某一個箭靶無疑,對方這是示威,也是在試探。
兩人被蒙上眼睛后,由別人帶著繞校場轉(zhuǎn)了一圈。這么轉(zhuǎn)一圈是為了模糊兩人對方位的概念,二是讓兩人都無法知道對方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
但朱彥東卻是憑借著記憶,穩(wěn)穩(wěn)的射中了校場之中的一個箭靶,向眾人展示出了他非凡的實力。
同時,朱彥東的這一箭,正巧在鑼聲響起的時候發(fā)出的,用鑼聲掩蓋了他的控弦之音,讓寧方根本無法依靠聲音,推斷出對方所處的位置。
而這,正是朱彥東精明的地方。
他這一箭射出,寧方只要做出任何一個反應(yīng),他的目的就能達到。
假使能夠逼得寧方挪騰躲閃,讓其掌握到寧方的位置所在,朱彥東就有把握在下一息雙箭齊發(fā),將寧方釘死在當場。
不過現(xiàn)在寧方并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yīng),那也就宣告了朱彥東的計劃落空。
一時間,場中再次恢復(fù)到了一片寧靜之中,圍觀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眼睛瞪的溜圓。唯恐一眨眼,就錯過了精彩的對決。
畢竟場中兩人雖然是在蒙眼以箭對射,可是和那種拳拳到肉的比試又不相同,他們的比試只需要一息之間,便足以斷生死,分勝負。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就在眾人為寧方的淡定和從容感到贊嘆的時候,寧方卻突然動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抽箭、拉弦,出手一氣呵成,寧方也終于是射出了他的第一箭。
只聽‘咚’的一聲脆響,眾人連忙循著箭矢的軌跡看去,卻只見寧方的這一箭竟然是正正的射在之前朱彥東所射中的那塊標靶之上。
不但如此,寧方的這一箭竟然是從尾部將朱彥東的那支羽箭給一分為二,取而代之。
“好!”楊延平和諸多侍衛(wèi)頓時驚呼一聲,這一箭簡直是登峰造極。楊延平簡直要懷疑,這寧方是不是有第三只眼睛了。
“小方是不是有些托大了?”楊業(yè)卻是皺了皺眉頭,淡淡開口說:“意氣之爭,得不償失!”
楊業(yè)的話音未落,就聽’嗖嗖’的兩道破空之音響起。
楊業(yè)連忙循聲看去,卻只見兩支羽箭一前一后正朝著寧方所在的位置疾射而去。
這朱彥東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是他最為拿手的二連射‘雙箭’,大有在這一箭之間分出勝負的架勢。
朱彥東性格之中狠辣果決的一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沒有任何的試探,直接就是殺招迭出,要將寧方直接射入地獄,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
楊家眾人見狀皆是心中一驚,尤其是楊延平情緒最為激動。
如果不是楊天攔著他,他恐怕已經(jīng)從觀眾席上躍出,要去幫寧方擋下這兩箭了。
“相信寧方!”楊天沉聲低喝一句,看似平靜,可是他微微發(fā)抖的手指卻是將他此刻的心情暴露無遺。
楊天自然不會告訴楊延平,就在校場邊的偏房之中,楊太醫(yī)早已經(jīng)是在他的安排下等在了那里,療傷、止血的藥品更是準備齊全。
當比試結(jié)果一出,楊太醫(yī)就會第一時間趕到校場之中,為受傷的人進行救治。
只要不是當場斃命的傷,理論上都能夠救治的過來。楊天說要相信寧方,其實其中就有這么一層含義在里面。
在他看來,就算寧方真的敗下陣來,以寧方的機敏,關(guān)鍵時刻想要避開致命傷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當然這些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生死之間,誰能夠百分百做出正確的推算呢?
因此,現(xiàn)在楊天也十分的緊張。
與眾人的緊張想比,寧方恐怕是最為淡定的那個了。
因為,周圍一百丈內(nèi)的所有景物都在他的腦海里呈現(xiàn)出來。
他早就在剛才射出第一箭的同時就運用天生感知能力。
隨著最后腦海里那個白色光點散發(fā)出去的一絲的光線將外面的景物傳導(dǎo)回腦海里,他確定這次能看到一百丈內(nèi)的情景,比前看到的范圍足足提高了十丈。
雖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這讓他大出意外和歡喜異常。
現(xiàn)在呈現(xiàn)在他腦海里的,是由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光線組成如蜘蛛網(wǎng)般的黑白畫面。
在這幅黑白畫面里,寧方運用自己的天生感知將自己周圍的空間一層層劃分、封鎖。
雖然在剛才的轉(zhuǎn)圈中,他與朱彥東的距離超出一百丈之遠,但因為有了這種感知能力,對方射出的箭無論從哪個方向飛來,只要進入一百丈范圍內(nèi),他都能夠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就好似現(xiàn)在一樣,空中的兩支羽箭一前一后,前者略高,后者略低,呈互為犄角之勢朝寧方所在的位置疾射而來。
“嗖嗖!”兩聲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以為寧方就要作出閃避或中箭就此敗下陣來的時候,寧方卻是突然抽箭搭弦挽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