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楊塵?”
洪魁面色復(fù)雜,有恐懼、有猶豫、有幸災(zāi)樂禍、有敬佩······種種復(fù)雜的思緒交織在一起!
“怎么,不認得我了?”
楊塵捋了捋兩鬢如雪的白發(fā),似笑非笑的看著看起來極為壯碩的洪魁,并且在打量著洪魁身后的六位形色各異的修士。
“咳咳,道兄!”
一開始,洪魁或許真的有些不確定眼前的是不是楊塵,畢竟此時的楊塵狀若暮年,變化實在太大,但是一看到楊塵似笑非笑的笑容,洪魁就是一個激靈,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昔日,他在這笑容之下可是吃盡了苦頭,更是就差了那么一點點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神魂俱滅。
“這就是你找的修士?”
楊塵不確定的打量著洪魁身后的六位修士,修為都在凝氣五六層的樣子,甚至其中有一位還處在淬體境,有一位還是老頭,在如今楊塵看來,這幾乎就算得上歪瓜裂棗、不堪入目了,甚至其中還有一位是殘疾的。
“道、道兄,您也知道如今這年代,能有這么幾位修士已然不錯了,在眾多的沙匪或者傭兵之中,已經(jīng)是佼佼者了!”洪魁有些尷尬的說道。
楊塵上下打量著六人,直看的幾人心底發(fā)毛,在他們的眼中楊塵就是個沒有絲毫修為的凡人,沒有絲毫的氣息波動。
這般的凡人居然敢這般看不起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堂堂仙師,再不濟也不是你一個凡人可是俾睨的,頓時幾人心中憋了一肚子怒氣,亟待發(fā)泄。
但是,當他們察覺到自己的首領(lǐng)洪魁,居然對這個凡人恭敬的簡直不堪入目之后,頓時有些打鼓,難不成這小子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主?
不然,以洪魁的性子,絕然不會這般低眉順眼!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更讓他們對楊塵產(chǎn)生了一種敵視與殺機,因為洪魁在他們的心中,就是他們的老大哥,如果沒有洪魁就沒有他們的今天,如今楊塵這般欺凌洪魁,正是在羞辱他們!
“呦,還有殺氣?”
楊塵瞇著眼掃視著幾人,冷冷的說道。
“一群兔崽子,滾一邊了,這是我們的恩人,你們什么態(tài)度?”洪魁頓時兩眼一瞪,上前就是一腳踹了出去,大聲喝罵!
······
“洪魁,你小時候有過什么不可能實現(xiàn)的奢望沒有?”
突然間,楊塵的眼神有些迷離,不顧洪魁的可以怒罵,宛如一個遲暮的老人在敘說著自己的心事,就是正在大聲斥罵的洪魁都有些發(fā)愣,有些轉(zhuǎn)不過彎這是要鬧哪出,難不成整人又升級了?
他知道此刻的楊塵身上必然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想象的變故,甚至也已經(jīng)有所傳言入耳,不然不會這般的神情與暮氣沉沉。
這還是以往那個張揚的葉城年輕一代第一人嗎?但是,洪魁仍舊有些不敢確信!
“小的時候,自從記事起我就想過要挑過父親肩上的擔子,成為楊家的家主,進而一步步的把楊家發(fā)揚光大,成為帝國之中最為強大的家族,甚至能夠像上宗那般可以干預(yù)帝國的變遷,群雄俯首,揮袖間群仙遙拜!
但是,當我開始修煉以后,卻是突然覺得這是多么的沒意思,被家族向所累,定然不能達到修為的巔峰,連和黑炭一起無憂無慮的騎馬飛馳,都似乎不可能了。
因此,我就想著啊,終有一天我要成為世間的仙,甚至鑿開仙門,以一己之力飛升仙界,為后世千秋傳下神話,為后世傳頌楊仙人可是為了我們后世修仙,為證長生打開了一扇門,自從打開之后就再也沒有關(guān)閉過。著經(jīng)典典籍,萬事流傳!
后來,當我從‘死亡之地’出來之后,就又覺得啊,一切都是空談,這般幻想,還不如起早貪黑增強修為來的實在,這畢竟是一個以拳頭說話的世界······”
楊塵就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終于打開了話匣子那般,就這么啰啰嗦嗦的講述著自己不斷變幻,甚至有些遙不可及的種種兒時奢望。
看著神情不斷變幻,卻是像月下聊天般的楊塵,一直緊繃著的洪魁卻也是放松了下來,其實他對楊塵的過往并不是多么的清楚,但是他卻知道楊塵是葉城楊家的嫡長子,一些大概還是知曉的,就是這些知曉讓他覺得此時的楊塵所說的為真。
“說來可笑,我小時候,可沒有什么大夢想,在我村里,大小就我最壯!”洪魁得意洋洋的說道,一臉的自得,“因此,我就想一定要在村里成為孩子王,一個人率領(lǐng)著全村的小子,那該是多么的霸氣!”
“洪哥,后來怎么樣了!”一旁有一個修士兩眼亮晶晶的問道,明顯的,曾經(jīng)說不得他也是這般。
“后來······滾邊拉去,后來不是被血窟的長老抓走了嗎!”
“嘿嘿,洪哥,這你就不如我了,那時候我可是在村里簡直就是一霸,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作??!”
“呦呦,韓彬就你有出息,還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作,多么有出息!”淬體境的少年斜著眼,呲著牙嘲諷道。
“哎哎,就你們這些旮旯角的,這算是什么夢想,想當年我長孫發(fā)可是立志要成為帝國天河血煞兵的大都統(tǒng)的,指揮帝國最為精銳的鐵血之師,橫掃各大帝國,建立不拔之功勛!哼!怎么樣?”長孫發(fā)昂頭挺胸,得意洋洋的說道。
“現(xiàn)在還不是一個修仙界的敗類,帝國的蛀蟲?”一個老頭剔著牙,冷淡的說道,長孫發(fā)更是像霜打的茄子頓時焉了。
“項老頭,你呢,你曾經(jīng)有過什么夢想被切了?”
“哼!夢想?被切了?笑話,我從小立志就是做沙匪,你看現(xiàn)在不是實現(xiàn)了,哪像你們一個個,被割了一茬又一茬,沒出息!”項老頭俾睨道。
······
頃刻間,七八人就這樣盤坐在黃沙之間,一早開始的緊張氛圍消失不見,甚至彼此之間存在的間隙都無形中仿佛是寒冰遇到了夏日,開始融化,就好像彼此之間是打小的玩童,沒有年齡阻隔,沒有修為差異,沒有心機間的較量,只有童話!
就連長孫發(fā)提到天河血煞兵楊塵似乎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仿若未知,彼此之間嬉笑怒罵,各自暢談著曾經(jīng)的被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夢想,那一個個不曾實現(xiàn)的奢望。
但是,誰又能確定,將會這些看起來仿若是奢望的、被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夢想真的不會被實現(xiàn)呢?!
“想必,你可能已經(jīng)聽說過了,現(xiàn)在的我是一個禍亂之子,引起大亂的災(zāi)星,是世間的惡魔,是所有上宗仙派修士,各大帝國通緝的頭號惡徒與罪犯。其實在你的體內(nèi)并沒有任何毒藥,如果你還想照我說的走下去的話,半個月后去藥王谷!當然,你也可以從此離開,過你想要的日子!”
楊塵突然眼眸已收,冷冷的盯著洪魁,說完便轉(zhuǎn)身幾個八荒獨步,便已經(jīng)消失在視野!
洪魁看著消失在北方漫漫黃沙之中的身影,良久之后,鄭重的躬身一禮,其他年齡不一,背景不同,修為相差的六位修士同樣躬身一禮。
誰,心中沒有一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