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狠手辣的丫頭
還未站穩(wěn)腳跟,沉重如山岳的無形之力驟然襲來,九小姐措手不及,就像布娃娃那樣輕飄飄地飛出老遠(yuǎn),砸起灰塵一片,也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爬都爬不起來。
戰(zhàn)斗開始得突然,結(jié)束得太快。
女衛(wèi)和丫鬟覺得落在下風(fēng)的是程蘊,定睛一看,程蘊好端端地站著在那,絲毫無損,倒下的居然是九小姐!
等等,這什么情況?!
九小姐居然打不過廢柴女?!
女衛(wèi)和丫鬟同時揉了揉眼睛,感覺如看到雞蛋碰石頭,碎的不是雞蛋,而是堅硬的石頭,只覺得荒謬和不可思議。
“我說過的,叫你讓開,你不聽。”
程蘊走到九小姐面前,視線居高臨下,語氣依然溫和淡然:“九姐,我拿你當(dāng)姐妹,你卻把我看做狗,要用鞭子抽我。你給說說,我該怎么對待你呢?”
九小姐看著停在面前的寬大裙擺和裙下的繡花鞋,努力地仰頭望向程蘊,卻只能見到一個弧度優(yōu)美的下巴和些許眼角余光,這讓一直喜愛俯視他人的她感到無比屈辱。
敗了?
敗在小廢物手下?
九小姐拒絕承認(rèn)事實,對程蘊的詢問沉默以對。
小廢物心腸軟,難道她還會對她這個親姐姐拳腳相對?
九小姐選擇性忘記自己的陰狠毒辣。
程蘊卻沒有忘記那根當(dāng)面抽來的鞭子,看著臉上寫著死豬不怕開水燙幾個字的九小姐,溫和說道:“你不想回答,看來我得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p> 說完,她一腳踢在九小姐緊握著鞭子的右手,又?jǐn)嗔司判〗愫脦赘穷^。
“我習(xí)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p> 在九小姐的痛叫聲里,程蘊抓住鞭子,以同樣的力道啪地一下打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鮮紅血痕。
毀、毀容了?
小廢物把她毀容了?
九小姐怔怔地看著那根屬于自己的鞭子被扔在臉旁,腦子木木的,還有些難以反應(yīng)過來。
程蘊告訴她:“念在你和我同一個祖父的份上,我就不對你雙倍奉還了。希望這樣的事不會有下次,我的耐性通常不太好。”
臉上火辣辣地痛,九小姐死死盯著程蘊,驀然間,極盡驚恐地尖叫起來:“啊——”
小廢物把她毀容了??!
女衛(wèi)和丫鬟傻傻地看著九小姐和程蘊,在刺耳的尖叫聲里迅速回神,不約而同地退后了幾步,脊背生寒意。
十一小姐居然把九小姐的臉毀了!
十一小姐居然說雙倍奉還!
這個果斷至此的人,她還是內(nèi)向懦弱的十一小姐嗎?!
程蘊淡淡說道:“我當(dāng)然是我,只是死過一次,覺得這世間沒有什么是能讓我害怕的。九姐喜歡欺負(fù)我,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我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她,這很公平。”
林蔭道的路燈不算明亮,她走進樹木投下的陰影里,在女衛(wèi)和丫鬟們的視野中,就像一只惡鬼退回屬于它的黑暗世界。
出了林蔭道,程蘊又遇到一個攔路的家伙。
這是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
他穿著黑底金線刺繡彼岸花的華貴袍子,頭上束著玄玉冠,身材高大挺拔,臉上長著一雙幽幽冒著邪氣的丹鳳眼,生得妖冶艷麗,給人的感覺就像話本小說里描述的魅魔,只需勾勾手指笑一笑,就能誘使無數(shù)女子心甘情愿地墮落。
奈何程蘊見過的美人不在少數(shù),光是這輩子,謝意之的絕代風(fēng)華無人能及,程涵的純澈靜美獨樹一幟,再來一個邪魅狂狷的妖男只是飽飽眼福罷了,難以令她像個花癡那樣眼冒紅心流口水。
美人出現(xiàn)得不合時宜,她更關(guān)心自己的安全問題。
這里是定國公府,守衛(wèi)防御之森嚴(yán)只比皇宮略微遜色,尤其是女眷們居住的后院,強如知微境高手潛入,也會無所遁形,被侍衛(wèi)們抓個正著。
這神秘客不像從正經(jīng)渠道進來的,卻沒有引起騷亂,難道他厲害到可以把定國公府視為自家后花院,能來去自如不被察覺?
思維流動的速度遠(yuǎn)比說話快,程蘊想了很多,現(xiàn)實只過去一秒不到。
盯著正在饒有趣致打量自己的妖男,程蘊不高興地質(zhì)問道:“你是誰?”
她喜歡掌握全局,不喜歡被人視為玩物、棋子、小東西,遇到表現(xiàn)得比自己更加霸道強勢的家伙,總是懷著天然的敵意,一如現(xiàn)在這個妖艷貨。
“有趣,果然有趣!”
神秘客拍著手,俊眸灼灼地注視她,眼神大膽火熱,露骨得就像看到了絕世美女的**/絲男,恨不得扒掉她的衣服仔細(xì)觀摩。
“嘖嘖,傳聞中的十一小姐是塊草包廢柴、癡肥愚蠢、一無是處的垃圾,低賤得街邊的乞丐都能朝她吐唾沫表示鄙夷。今日一見,方知傳言誤我太深,世人皆是眼瘸的瞎子,竟然將這樣一個清麗脫俗、心狠手辣的漂亮小丫頭說成丑八怪?!?p> 說我清麗脫俗,我認(rèn)了,又說我心狠手辣,這什么鬼?
程蘊冷笑:“圣人云,以德報德,以直報怨。她要毀了我的容貌,我還她一鞭子,敢說問心無愧!”
神秘客輕輕一笑,說道:“你非常有趣,我喜歡,很喜歡?!?p> 程蘊吐出兩字:“有??!”
這人跟腦子里有坑的九小姐一樣,夜深人靜不睡覺,反而跑到陰暗偏僻的地方散步遛彎。俗話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九小姐已經(jīng)見了一回鬼(被揍),這家伙估計也快了。
心中腹誹了句,程蘊懶得留在這里消磨,武力值抗不過,繞路走一樣能回到院子。
剛轉(zhuǎn)身,那人又站在她面前,距離近得只有一個手肘。
夜風(fēng)吹過,一縷澀香飄入程蘊鼻端,奢靡浮華,輕佻撩人,伴隨著陌生的男性味道,感覺就像窖藏多年的美酒混合著黏膩腥甜的血倒在高腳杯里,能醉人更能殺人。
“呵呵,你想逃跑?”
他低笑著,很不莊重地撩起程蘊垂落肩頭的一縷發(fā)絲,傾身向前,讓她的模樣更清晰地倒映在自己眼中。
程蘊一甩頭抽回自己的頭發(fā),同時往后退出兩步,冷淡道:“你令我厭惡?!?p> 魅魔般的男人并不生氣,含笑看著她,聲音磁性低沉:“小丫頭,你身上好香?!?p> “……”程蘊肯定了自己遇到蛇精病的事實。
第二次端詳了對方帥得驚人的相貌,程蘊暗道可惜,這樣一張魅惑人間的好看皮囊,居然是個腦子不正常的家伙在用。
“好看嗎?”對方得意洋洋,“想嫁給我對吧?念著你沒有那么令我生厭的份上,跪下求我,或許我會娶你?!?p> 程蘊覺得自己的拳頭很癢。
礙于自己打不過對方,她冷酷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不耐煩道:“好狗不擋道,你攔著我的路還不讓我走,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想和你說說話,想知道你為何與眾不同。”陌留殤摸了摸下巴,一眨不眨地盯著程蘊的眼,唇畔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聽說這世間的奇聞異事多如天上繁星,光怪陸離,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我曾聽說過其中一種,人們把它叫做鬼上身,也有幸親眼見過那么一回。”
“哦?”程蘊心里微驚,面上淺笑如花,漫不經(jīng)心道,“說來聽聽。”
“好比如,這世間人人都說你是白癡傻子一個,你的表現(xiàn)也和白癡傻子無異。突然之間,你投河自盡,幾天后活著回來,除了一張皮還和原來一樣,其他方面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機靈又聰明,還懂得很多其他人不懂的東西?!?p> 陌留殤拿程蘊舉例子,笑嘻嘻道:“十一小姐,這事那么巧,和你的情況可謂一模一樣。你說,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呢?”
程蘊不慌也不忙,凝視著他墨黑如點漆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道:“存在即合理,你想用一則怪事動搖我的意志,這手段太過拙劣低端,有空還需多學(xué)學(xué)兵法才是?!?p> 教他去學(xué)習(xí)兵法?
陌留殤忍不住大笑出聲,神情愉悅至極。
他與這丫頭首次交鋒,“心狠手辣”的評價對上“以直報怨”的回復(fù),算是打了個平手。
他與她第二次交鋒,道出一則奇聞欲使她驚而失色,卻被貶斥不夠高明,此回合無疑是落在下風(fēng)。
能讓他吃癟的人不多,這丫頭勉強算一個。
而且,她對他的絕世之貌視而不見,是眼瘸還是審美觀異于常人?
陌留殤越想越是感覺有趣,卻不知程蘊對他的印象已經(jīng)從普通蛇精病過渡到需要吃藥治療的深度蛇精病。
“笑夠了沒有?鬧夠了沒有?”
程蘊冷漠說道:“這里是定國公府,雖然你設(shè)下結(jié)界使得其他人看不到你我,也聽不到你我的聲音,但我若失蹤得太久,整個國公府都會被驚動。”
所謂今時不同往日,她現(xiàn)在是定國公的掌上明珠,不是死掉都不會有人關(guān)心的小透明。
陌留殤是第一次遭到如此對待,仔細(xì)瞧著程蘊沉靜的面容,他好奇道:“我是不是長得不夠好看?”否則她何以端著如此冷淡的神情?
“不,我只是不喜歡你這個類型?!背烫N露出一個充滿了惡意的笑,就像愛上青樓的紈绔少爺點評新選的花魁那樣說道,“你長得很符合人類的審美,只是太浪了點,令我覺得你很沒挑戰(zhàn)性?!?p> 簡單地說,陌留殤引不起她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