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3）

　　從攀巖區(qū)回教室的時候，站在后門就發(fā)現(xiàn)教室里只有高策一個人。

　　鄭媛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不斷告誡自己道：鄭媛，你要端住要冷靜要自持，以后見面就繞道走，以后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走啊，班長，愣著干嘛！”姚遙輕輕推了推鄭媛。

　　果然高策聞言也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狐貍眼微微上挑。鄭媛側(cè)過臉，昂首挺胸從他身邊走過，僵著身子沒回頭。這回連平時再大大咧咧不過的姚遙也看出了鄭媛和高策之間的低氣壓，她伸手推了推鄭媛的手臂，“你和學(xué)習(xí)委員怎么了？”

　　“沒有啊，我和他能有什么??！”，鄭媛胡亂擺了擺手，便去理桌上的作業(yè)本，做下節(jié)課前的課前準(zhǔn)備了。

　　數(shù)學(xué)老師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聲音柔柔的，就像是溫柔的大姐姐。

　　班上同學(xué)都很喜歡她，只是記性不大好，來了這么久也沒記住幾個人的名字。因此每次被她叫上黑板答題的只有那么幾個人，很不幸，鄭媛便是其中一個。一來，作為班長，任課老師自然熟悉；二來，鄭媛的成績一路領(lǐng)先，是幾位老師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

　　和往常一樣，數(shù)學(xué)老師在講完習(xí)題之后，便出了一道競賽程度的難題。

　　目光在班上逡巡一圈，“鄭媛?！?p>　　這一幕早已習(xí)以為常，鄭媛剛站起身，便聽見老師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這一回溫柔的聲音怎么聽都有些別扭，“高策?！?p>　　一向記性差的老師居然記住了轉(zhuǎn)校生的名字，班上同學(xué)大吃一驚。更有調(diào)皮的男生早已不滿地叫出聲來：“老師，這也太不公平了！人家才來幾天你就記住人家了，你都教了我一個多學(xué)期了，還不知道我叫什么?！?p>　　美女老師尷尬地笑了笑，“老師怎么會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該男生立馬一臉期待地看向老師，老師在這樣熱烈的目光中，微微皺起好看的眉頭，猜測道：“齊豫？”

　　被點名的齊豫尷尬地舉起手，“老師，我才是齊豫。”

　　老師亦是尷尬地笑了笑，輕咳了兩聲，“做題做題，上課的時候不要老是打岔?！?p>　　鄭媛看著題干一籌莫展，側(cè)過頭那人已經(jīng)在黑板上洋洋灑灑寫滿了。鄭媛微微嘆了口氣，老師記住他的名字不足為奇，畢竟當(dāng)初連那樣的試卷都考了滿分啊。只是....鄭媛輕輕放下了粉筆，轉(zhuǎn)過頭對老師說道：“對不起，老師，這題我不會?！?p>　　身側(cè)的人行若游云的手微微頓了頓，繼而又繼續(xù)寫下去，手上的粉筆擦得黑板微微作響，白色的粉塵飄散在空氣中。

　　“不會啊，不會沒關(guān)系，這題....”老師話還沒說完，便見高策也放下粉筆，于是老師揮揮手，“好，你們兩個都下去吧。”

　　鄭媛輕輕點頭，率先走了下去，可以聽見身后那人有規(guī)律的腳步聲。

　　只是...只是以往‘鄭媛不會的題，全班都不會’的定律還是被打破了。

　　鄭媛坐下座位，看著那個人從她身邊走過。一路向前，連眼神都沒有偏移半分，似乎周遭的眼神和稱贊的言語都不能撼動他一分一毫。

　　老師微微咳了聲，收回了班上同學(xué)的目光，紅色的粉筆在高策的做題步驟上打了個勾，“是這樣做的，你們看一下步驟，不懂的再問我吧。”，說完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鄭媛，心里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道題有一些超綱了，做不出來也算是正常。但是知識是學(xué)以致用的，不用常規(guī)的方法，套用之前我們學(xué)習(xí)過的知識也是可以把這道題解出來的。所以平時你們還是需要多歸納多總結(jié)?！?p>　　老師說完看了鄭媛一眼，這個班上水平相差太明顯了。

　　實驗中學(xué)全都是平行班，沒有尖子班之分，水平也都是參差不齊。

　　有一個鐵的定律叫做“鄭媛不會的題，全班都不會”。一道題目，只要鄭媛說不會，那全班同學(xué)就自然而然放下筆，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班長都不會，我們怎么可能會啊?！绻恢北贿@個定律束縛，所有人都不會進(jìn)步，他們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鉆研琢磨下去的念頭。遇上難題，就等著鄭媛解出或者是老師解答。

　　目光又轉(zhuǎn)向那個面容沉寂榮辱不驚的少年，他的到來，也許能夠讓所有人都再上一個階梯，尤其是鄭媛。只有有了對手，在切磋亮劍的過程中才能進(jìn)步。鄭媛一個人已經(jīng)走了太久了。

　　只是，老師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鄭媛能不能明白她的苦心。

　　鄭媛自然不知道此番老師的心思，水筆在草稿本上寫寫畫畫，難得的好勝心被激起。連身邊的姚遙拍了她三次才覺察出，“幫我撿一下筆?！?p>　　鄭媛這才看見過道處有一支筆，彎腰手才剛觸到筆，目光便不自然地轉(zhuǎn)移到右后方。那個人正好轉(zhuǎn)過頭，四目相對，鄭媛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直起身子將筆還給了姚遙。

　　那一眼可謂是讓高策不明所以又有些好笑。

　　這樣的情況一致維持到幾天以后，高策和班上一眾男生打球回來。還沒走到班門口，便見鄭媛打著哈欠出了門，目光觸及到勾肩搭背排排站的他們，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原本因為困倦微瞇的眸子一下子睜得老大，把他們一行人全部都瞪了一遍。

　　原來不止是瞪他一個啊，高策覺得心里好受一點了。

　　下一秒站在門口的女生便指著他們，一臉怒氣，“徐沐陽！齊豫！”，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哎，班長。”徐沐陽放下籃球就追。齊豫在一旁摸了摸鼻子，難掩笑意。

　　“六六，六六你聽我說。”這樣的臺詞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班上無一人抬起頭。鄭媛憤憤抬起頭，手指戳著徐沐陽的胸膛，“這就是你說，找機(jī)會在球場上好好替我虐虐他？”

　　瞧她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徐沐陽的目光有些閃躲，只能解釋道：“都是同學(xué)，你就別和他鬧別扭了。他就是不太喜歡說話，人還挺好的！”

　　鄭媛不再理他，喊了一眾班干部去學(xué)校菜圃。徐沐陽立馬也跟著大部隊往前走。

　　走廊里高策正側(cè)頭問齊豫，“你們班長、一直都這么...”高策想了一下，斟酌用詞，“暴躁嗎？”剛領(lǐng)著一眾班干部出門的鄭媛不樂意了，輕聲嘟囔道，“你才暴躁，你全家都暴躁！”，許是平時溫暖和煦的樣子太過于深入人心，身側(cè)的同學(xué)都張大了嘴。

　　在這關(guān)口，徐沐陽自然也不敢開口叫上高策。

　　還是副班長姜靜停了下來，對高策道：“今天輪到我們班整理菜地了，班干部都要去，你換了球服就一起來吧?！?p>　　“好?！备卟唿c點頭，便進(jìn)班里換球服。

　　齊豫過來拍拍他的肩膀，“你別和班長置氣了，她是一個很好的人?！?p>　　鄭媛可不樂意被發(fā)好人卡。

　　一眾人蹲著除草有說有笑的，不一會兒高策就穿著運動衫白球鞋來了。顯然是第一次接觸，皺著眉頭看了他們許久，最后還是徐沐陽丟了一把小鋤頭給他，“先松松土吧?！?p>　　高策點頭，似乎是并不知道學(xué)校里還有這么一塊菜地。

　　看出他的疑惑，姜靜笑道：“這里每一塊菜圃都標(biāo)注了班級，是給班級上學(xué)農(nóng)課的。但是所種的蔬菜都是屬于班級的，到了元旦或是特定節(jié)日，我們就可以采摘送到食堂烹煮，吃自己種的菜了?！?p>　　原來如此，高策聞言點點頭，沖著姜靜露出一個笑意。

　　鄭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家伙還會笑啊。徐沐陽讓自己不要和他計較，那他呢，對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對別人倒是笑得開心。

　　“有好多大石頭啊！”有人提出。

　　姚遙說：“搬去園腳太遠(yuǎn)了，我們把它們埋到2班菜圃里去?！?p>　　2班和4班，因為很多次活動結(jié)下不少仇怨。比如每一次都咬緊的學(xué)習(xí)績效分，每一次活動時差不多的分?jǐn)?shù)，此消彼長的第一第二名。

　　班上男生籃球打得不錯，只要一有體育課活動課，便一群人抱著籃球去球場打球，陳老師也不反對，心情好的時候甚至?xí)デ驁鲆黄疬^幾招。只是?；@球賽的時候，抽簽抽到了實力同樣強大的2班，最后以1分之差無緣復(fù)賽。

　　當(dāng)時徐沐陽紅著眼睛，道：“MD就差一個球！”

　　2班的體育委員笑著向他們比了個中指。

　　這個仇就此結(jié)下。

　　更何況班主任老陳還狠狠加了個催化劑，那段時間班上費心準(zhǔn)備籃球賽，一不小心月考成績下滑，班級排名靠后。原來各方面都穩(wěn)占榜首的他們節(jié)節(jié)敗退，陳老師站在講臺上輕飄飄說了一句，“連決賽都進(jìn)不了，打贏2班前你們不用碰籃球了?！?p>　　“至于成績問題，這段時間的活動課全部取消。什么時候能考第一了，什么時候恢復(fù)活動課！”打蛇七寸，陳老師自然是了解他們的，輕輕松松捏住了他們的七寸，讓他們不敢造次。

　　因此鄭媛沒有發(fā)聲，由著他們鬧。

　　他們倒真的搬起石頭往2班菜圃里去了。

　　姜靜在一旁看著皺起眉頭，“別這樣，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保瑳]有人理睬她，依舊笑鬧著搬著石頭。高策向鄭媛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蹲在菜地上，兩手都是泥巴，一張臉倒很是白凈，對著姚遙的方向開懷大笑。

　　“別搬了，哎呀，別搬了你們?！苯o的話語一直在耳旁響起。

　　最后姚遙不干了，扔下手中的石頭便朝她道：“我說副班長，你就不能行動上制止我們一下？一直在那邊喊有什么用啊?！?p>　　又有女生幫腔道：“是啊，而且上次2班又不是沒有把石頭扔到我們班菜圃里來，我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p>　　高策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么，卻看見了鄭媛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步伐不禁一停，徐沐陽趁機(jī)攬住他的肩膀繼續(xù)松土，“由他們鬧吧，咱們別管。”

　　等到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已經(jīng)接近下課的時間。

　　鄭媛拍拍手站起身來，“行了，今天就到這里吧。我們吃飯去吧?！?p>　　高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班長的效力，早在班里的時候就見過一呼百應(yīng)的局面，可以說鄭媛作為班長是很成功的。只是...他側(cè)頭看了一眼姜靜，心中有些不忍，剛才鄭媛的袖手旁觀也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盡管不止一個人在他面前拍著胸脯保證又保證：“我們班長是一個很好的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早已習(xí)慣了吃飯的速度，早早扒完飯便和徐沐陽等人先道了別準(zhǔn)備回教室，卻在不遠(yuǎn)處看見了鄭媛的身影。顯然不是回教室的路，他告訴自己不要多管閑事，眼見她重回菜圃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下女生的發(fā)絲上側(cè)臉上，給她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在他面前，她總是明媚而張揚的，很少有這么沉浸的時刻。好想都不怕臟，可洗干凈的手又去將3班菜圃里堆著的石頭一塊塊搬出來，搬去遠(yuǎn)處的空地。

　　高策心里嘆了口氣，邁著長腿走近。

　　她似乎一點兒也不歡迎她，還是一副戒備的模樣，眼睛睜得大大的，這回連言語上也不遮掩了。她說：“你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