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律和李珊拿著律師執(zhí)業(yè)證、授權委托書、律師事務所證明,一大早就等在關押王澤的看守所門前,在等待看守所上班的時間里,李珊和劉律完全沒有交談,李珊在梳理著這兩天整理的材料,劉律在閉目養(yǎng)身。中途有幾次李珊想開口打破寧靜,但最后都放棄了。
也許是擔心被劉律質疑自己的專業(yè)能力,也許是考慮現(xiàn)在還不是一個適合問問題的好時機。
終于,在焦急的等待中,二人第一個進入了看守所的接待室,在接待室內李珊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二世祖王澤,此時的王澤和傳聞中描述的不太相像,傳聞中說王澤是男生女相、皮膚白皙、高鼻梁、大眼睛、永遠一副“天下我最大”的牛氣哄哄模樣,而現(xiàn)在呢…李珊有些不想形容,雙眼空洞無神、臉部胡子拉碴、完全一副“霜打了的茄子”模樣。
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您好,我們是受您母親王琳女士委托代理您現(xiàn)在涉嫌的這起交通肇事案的公正律師事務所的劉俊律師和李珊律師,今天我們來會見是想詳細了解一下案發(fā)當天的情況,希望王澤先生能放松一些,認真回憶一下當天案發(fā)時的具體情況?!?p> “你們是我媽聘請來的啊,快救救我吧。我不想在這兒待了,我昨天聽同監(jiān)區(qū)的嫌疑人說可以辦理什么候審還是監(jiān)視什么的?你們既然收了我媽的錢,就得辦事啊!”
“王澤先生您好,您所說的是屬于申請變更強制措施范疇,分別叫取保候審和監(jiān)視居住。變更強制措施需要向公安機關提交強制措施變更申請書,申請書里會涉及您本次涉嫌犯罪的社會危險性,以及您本人的社會危險性…”
“我哪有什么危險性,你們不是收了錢嗎?收了錢怎么還這么多的要求?”
“我們很體諒您的心情,但是我國法律就是這么規(guī)定的。我想現(xiàn)在您應該親身體驗到了刑法的程序嚴格性了。為了您能盡快變更強制措施,我們還是言歸正傳,說說案發(fā)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吧。”
“案發(fā)時…當天我是約了朋友喝酒后開車往家走,說實話確實有一些醉意,其實我正常不應該走那條路,由于我中途操作失誤,選錯了路,當我發(fā)現(xiàn)路好像進錯了時,我就光顧著埋怨自己,而且轉過這條路有一段時間了都沒有一個人人經過,而且就連一輛車都沒有出現(xiàn),誰能想到…好巧不巧,正當我低頭捶打方向盤的功夫,就聽到咣當一聲!當時我想難不成騎馬路牙子上了,還是輪胎壓石頭上沒壓過去。考慮到我當時開的瑪莎拉蒂是我新提的,平時我就特別寶貝它,我擔心剮蹭到我這輛新提的座駕,于是我立刻停車查看我的車是否有損傷,結果還沒等我檢查車的狀態(tài),我就看到我車前躺著一位老人!當時我就是很慌張,我就在車前愣神了幾秒,我心里知道這個事和我之前那些小剮蹭就不是一個性質的,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我發(fā)現(xiàn)這么久了一個人、一輛車都沒有經過,我就想…”
等了幾秒后,發(fā)現(xiàn)王澤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李珊于是繼續(xù)發(fā)問道:“想什么?”
“我就想反正也沒人看見,而且這條路好像還沒有監(jiān)控,我就把老人挪了位置,開車跑了?!?p> “你有注意到老人被你撞后是什么狀態(tài)嗎?”
“什么狀態(tài)?什么意思?老人不是被發(fā)現(xiàn)后我才被帶走的嗎?他怎么了?”
對啊,受害者是在公安傳喚王澤之后才被送往醫(yī)院并宣告死亡的,現(xiàn)在距離案發(fā)也不過才24小時,公安應該才進行了第一次訊問,但是公安在第一次訊問的過程中正常就應該接到了受害者被宣告死亡的通知,那么為什么當時沒有告知并訊問王澤呢?李珊有一些疑惑。
“老人在你被公安帶離后,送往醫(yī)院救治時被醫(yī)院宣告死亡了?!?p> “什么?他死了?那我還能出去嗎?”王澤聽到這個消息后情緒馬上就崩潰了,“怎么會這樣,明明…”說著王澤低下了頭、緊握著拳頭。
嗯?明明?李珊和劉律對視了一眼后,接著問道:“明明什么?”
好一會兒,王澤都沒有反應。
此次,李珊沒有再次催促,而是等待王澤情緒平復后主動開口。
“明明,我當時感覺他是清醒的,我以為我只是給他撞暈了過去,畢竟當時我車速不快,其實我平時是開快車的,但當天由于我開錯了路,我著急找到出口,所以我故意放慢了車速,而且…”王澤眼睛轉了轉,仿佛在極力回想著細節(jié)。
“哦!對了,而且我記得他當時手指好像還動了呢!怎么會死了?”
“手指動了?在你將他轉移位置時,你是否試探過鼻息?”這是劉律本次會見第一次發(fā)問。
“那我沒有,我當時好像看他手指動了動,好像還笑了一下,所以我當時想反正我開的也不快,等他醒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然后我也害怕被纏上,我挪開之后立刻就開車走了?!?p> “你開車走了是去哪兒了?之前你說是開車回家,是嗎?”
“我原本是打算回家的,但是我的醉意經這么一嚇,頓時清醒了不少,然后我就找了一些朋友出來小聚,剛聚上酒都沒怎么喝呢,警察就來了。”王澤說完,發(fā)現(xiàn)對面的兩個律師沒有反應,又急切地問道:“那現(xiàn)在我是不是得蹲監(jiān)獄了?他怎么能死了呢?我被警察帶走,不是他報警的嗎?”
“關于你的量刑辯護,我們團隊后續(xù)會進行專門的研討,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確定你是否最大可能還原了案發(fā)事實,以及確定你現(xiàn)在和我們的談話內容是否和公安訊問時的筆錄內容一致,關于你剛才說的老人的可能舉動對于本案的辯護方向很重要,你需要再仔細回想一下當時老人的動作、神態(tài),以及案發(fā)當時周邊的環(huán)境,在我們下次會見時要提供給我們更多的細節(jié)。另外關于刑事強制措施的變更以及你最后可能的量刑,我們會努力找到可從輕辯護或減輕辯護的情節(jié)?!眲⒙烧f完。
李珊補充道:“從輕辯護指的是你具有從輕處罰情節(jié),例如自首、坦白、立功,能夠達到在法定刑限度內的較低刑期。減輕辯護是指具有減輕處罰情節(jié),例如重大立功、受害人有故意或重大過失情節(jié),也就是指受害人對于事故的發(fā)生的責任更大,此時可以在下一個法定刑的量刑幅度內量刑?!?p> 劉律接著說道:“關于你所涉嫌的交通肇事案,你不符合自首條件,因為你不是在案發(fā)后主動投案或者主動救助傷者。關于坦白,就關系到你在公安機關訊問時是否陳述了相關的案件事實?!?p> 王澤向四處張望了一下說:“最開始我很害怕,警察問什么我就說什么,但其實我都有點兒記不住我都說了什么了,后來警察一再追問我,我一慌就更加語無倫次了,最后雖然警察有給我看筆錄,但那時我又是心驚又是膽顫的,既頭暈又眼花的,其實也沒太看清楚他們都記下了什么,我就簽字了?!?p> 李珊提示劉律時間到了,劉律看了看王澤說:“警察還會再次訊問你,你注意聽問題,認真回答。然后也認真回想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有沒有什么有用的細節(jié),你有沒有遺漏的,下次我們會見的時候我們再溝通,然后關于強制措施變更我們回去準備材料。會見時間到了,我們也要走了,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嗎?不要太長?!?p> 王澤聽到律師要走了,急得站了起來,奈何被椅子上的枷鎖擋住了,極速地說著:“和我媽說要盡快想辦法救我出去,這個地方太嚇人,還有就是告知我媽最好不要告訴我爸……”
“好,你說的,我們記下了,如果沒有其他需要傳達的,我們就先走了?!崩钌航又f到。
王澤此時就像被人拋棄的嬰孩一般,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李珊和劉律向外走時,回頭的剎那看到了獄警也將王澤羈押回了監(jiān)區(qū),王澤走動時腳鏈傳來的“鐺鐺”聲,仿佛在替王澤惋惜他那曾經瀟灑自由的生活。
與王澤的首次會見,李珊和劉律收獲了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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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程若
有沒有發(fā)現(xiàn)李珊和劉律都沒有提及之前搜集到的“自殺式碰瓷”的相關信息? 這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