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岑小姐落水了!
微風(fēng)拂動竹林,傳來略帶清脆的竹葉碰撞的聲音。
林子里的女眷都走完之后,只剩下沈翰庭父子和沈霽淵三人。
老爺子在棋盤這頭落座,執(zhí)黑子落下。
沈霽淵緊隨其后,在棋盤左上方落子。
兩人你來我往,面上是云淡風(fēng)輕,可方寸棋盤之上,黑白二子已經(jīng)殺的不留余力。
兩人的耐力差不多,最終還是老爺子敗下陣來先開了口。
“不聲不響的將人直接帶回來,你倒是一點也不怕那小丫頭鎮(zhèn)不住場子。”
一旁的沈政南握著茶杯飲了口茶,上好的竹葉青。
茶香清潤,回甘悠長,這個時候喝是最合適的。
“她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許,也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想法?!鄙蜢V淵不疾不徐道。
老爺子聽出了孫子的意思。
從他十八歲回到沈家開始,沈老爺子便清楚沈霽淵和養(yǎng)在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孫子都不同。
他完美的承襲了沈家人的風(fēng)骨,但多年的成長環(huán)境也讓他多了些陰郁和狠辣。
而他又能十分好的控制住那些詭譎陰暗的情緒,絲毫不落的斂入斯文有禮的外表之下。
這樣能夠控制自己情緒的本事,就連沈老爺另眼相看。
“我原本以為以霽淵的性格會喜歡簡單一些活潑一些的女孩子,沒想到最后選了岑小姐?!?p> 沈政南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那丫頭看著挺正常的,也是明事理的,估摸著這些天吃了不少的苦頭吧。”
沈翰庭拋下棋子說了句。
如今整個江淮傳的沸沸揚揚的都是岑家相關(guān)的新聞,從岑清慕的死因到岑璇的婚約。
甚至岑璇的精神狀況都讓人存疑。
這個圈子里親兄弟爭搶家產(chǎn)的新聞不少見,人在錢財面前欲望會被無限放大。
所以在傳出岑璇的精神狀況有問題的時候,他們這些人也不過當(dāng)作笑話聽聽也就算了。
沈翰庭浸潤商場這么多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沒見過。
有些把戲一眼就能看穿。
“霽淵這是打算趟這趟渾水了?!鄙蛘蠈⒃掝}拐過來。
沈霽淵落下最后一子,中斷棋局。
“江淮如今,還有哪兒的水是不深的?”
沈政南聽著他的話淺笑,“你奶奶對你的另一半要求簡單,身家清白不復(fù)雜,為人禮貌,懂得體貼你,可這位岑小姐,屬實是夠不上你奶奶的標(biāo)準(zhǔn)?!?p> 話是不好聽,可說卻是事實。
為了沈霽淵的婚事,老太太足足忙活了大半年。
整個江淮乃至臨近的清市和海城都聯(lián)系了,看了一家又一家。
大有一副要選出全天下最好的姑娘的架勢。
好不容易挑了幾個合眼緣的,女孩子乖巧聽話的。
他忽然來這么一出,可不是在打老太太的臉嗎。
老太太素來要強(qiáng)好面子,這事兒怕是也不會善了。
“霽淵,你也不是小孩子,婚姻大事還是不要太玩笑,總是要深思熟慮的。”
沈政南的話聽著語重心長,頗有長輩的風(fēng)范。
可奈何眼前的人實在是不受教。
“不勞大伯父操心,我的事情還是能自己處理?!?p> 沈政南臉上的笑意斂去幾分,“你父親不在,我自然是要多操心的,你也別嫌棄我們這些長輩煩?!?p> 沈翰庭打斷他的話,“你去前院看看那兩個小子回來了沒有?!?p> 沈政南收斂氣息起身去了前院。
只剩下爺孫倆面對面而坐,老爺子看著面前出色的孫子,心里不由感嘆。
沈霽淵十八歲才回沈家,他永遠(yuǎn)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孫子時候的畫面。
明明大雨之中渾身濕透立于牌樓之下。
可卻是一身清貴不顯狼狽,單手將帶來的東西隨意丟在他腳下。
只一眼,沈翰庭就明白,這個他從未見過的孩子,遠(yuǎn)比長在他膝下的沈沐澤沈沐堯要出色數(shù)倍。
沈家這樣復(fù)雜的家庭,需要的是手腕鐵血心思深沉,能夠掌控大局的當(dāng)家人。
而不是拘泥于小恩小惠,磨磨唧唧的良善人。
“我說過,你的婚事我不會干涉,但你找的人,要是個能配得上你的?!?p> 這是老爺子唯一的要求。
沈霽淵眼底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瓷玉般的手指握著青瓷茶盞抿了口新萃的茶湯。
“她遠(yuǎn)遠(yuǎn)配的上我?!?p> 沈翰庭挑眉提醒,“自己身上都是一團(tuán)亂麻,還能指望她能照顧好你?”
沈霽淵不緊不慢的回應(yīng),“我不缺傭人?!?p> 兩人的交談到這里戛然而止。
老爺子被氣的胸口有些堵。
下一秒傭人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帶了幾分急促。
“三少爺,岑小姐落水了。”
沈翰庭肉眼可見的看到了自己這萬年不變神色的孫子霍然起身疾步而去。
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嘆了口氣。
“不知道是福是禍?!?p> 鐘伯走過來給老爺子續(xù)了盞茶。
“您又想到從前去了的人了?!?p> 剛才三少爺?shù)纳駪B(tài),真的像極了他父親。
沈政川和妻子顧月如的感情也是極好。
顧月如哪怕只是手指破了點皮他都能捧著心疼半天。
若是要論起性子。
沈霽淵真的是不像父也不肖母。
那兩位的性子,遠(yuǎn)遠(yuǎn)沒有這么涼薄。
“你不喜歡岑小姐嗎?”鐘伯開口問道。
老爺子搖頭,“只見了一面,哪兒來的喜不喜歡。”
鐘伯看著老爺子的神色,他在沈家這么多年,當(dāng)然知道老爺子的性子。
當(dāng)年的悲劇在他老人家心里也并不是一點波瀾都沒有。
可就算他不喜歡岑璇,再想反對。
也依舊改不了三少爺?shù)南敕ā?p> 三少爺這人,不是能被隨便操控的提線木偶。
“剛那是怎么了?”
鐘伯聞言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岑小姐在湖邊喂魚的時候和湛小姐一起掉下去了?!?p> 老爺子來了興致。
“哪個湛小姐?”
鐘伯俯身收拾棋盤,“東城湛家的大小姐,湛伶啊?!?p> 這位湛小姐可是老太太前段時間最屬意的人選,也來過老宅兩次。
不過都是陪著湛家長輩一起過來拜訪的。
沈翰庭來了興致,握著手杖起身。
“過去瞧瞧?!?p> 這好端端的喂著魚還能掉進(jìn)池子里去了。
前面可是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