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針鋒相對
宋靈素瞟了一眼諾盛生神情凝重的臉,又馬上低頭來繼續(xù)搗鼓自己的腿。
一邊小心翼翼地拆著木板上的繃帶,一邊哼著21世紀(jì)口水歌《小蘋果》,對于他的到來冷漠而疏離。
諾盛生眉頭緊擰,鼻翼翕動,嘴唇緊繃,懷疑地睖了一眼躺地上的蕭虞忠,又專注而深情地凝視著宋靈素。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挺了挺腰板,左手握拳靠在唇邊,一副心事重重、暗暗著急、為難糾結(jié)的樣子。
思忖了好久,他小心翼翼問道:“腿還痛嗎?康復(fù)了嗎?”
“當(dāng)然痛,不過快好了,多謝陛下關(guān)心。”她面無表情,也不看他,繼續(xù)拆著繃帶。
太醫(yī)謝利把她的腿用繃帶繞了十幾層,生怕木板會松乏。
諾盛生低頭瞧著自己十指交叉纏繞的雙手,聲細如蚊:“其實,朕早就想來看你……”
她面無表情,冷言打斷:“用不著對我關(guān)心,我承受不起。陛下還是少來這里,不然流言蜚語對誰都不好?!?p> 他抬起頭來,直怔怔望著她,愣怔道:“難道朕連來看你的自由都沒有嗎?你以為朕會畏懼那些流言蜚語?朕的真心,你為何不懂?”他失望而心痛。
“別虛情假意了,沒必要這樣子。你以為你能扛得住流言蜚語?能受得住,會是這個樣子?”她舒展開眉頭,砸吧著嘴唇,將拆了一半的繃帶,又重新纏繞在木板上。
“你認(rèn)為我虛偽?真的這樣認(rèn)為?”他眉頭緊擰,曼聲長嘆,“唉——連你也不懂我?!毙睦锟蓱z著自己卑微到跌落到塵埃里的靈魂,悲哀自己說真心話她也不能理解和相信。
她撇嘴垂眉,冷嘲一笑:“懂你有什么好處嗎?”
“可是你根本就不愿懂朕,朕根本就走不進你的心里,你在疏遠朕,朕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彼菩盐虬愠镣凑f道。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那就識趣點,別一個人苦撐了,實在愚蠢。東西既然被你丟棄,就不要再撿回去了。你做的一切實在太傷人了?!彼p輕捏著雙腿,無情敷衍道。
“朕想彌補……”
“好了,別說了,行嗎?你的諾言說得太多了,美得天花亂墜,但從來都不可能兌現(xiàn),就別給我希望的諾言了,不能實現(xiàn)的諾言對我而言就是最深的傷害?!彼⌒囊硪淼叵麓?,單腿跳著,蹲在蕭虞忠身邊,“你呢,要么睡床上,要么去自己房間睡,能不睡地板上嗎?”
諾盛生消化著她說的每個字,猜測著她為什么要這么說,而不是那么說,甚至想要分辨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違心話。
“我還是回自己房間里睡吧?!笔捰葜倚殊毂犙?,在她的攙扶之下起身。
“瞧你這個酒鬼,下次可別喝這么多了?!彼@樣說亦是告訴自己,以后少喝酒,這次喝得吐了真是狼狽。
“皇上哥哥大婚,心里高興所以喝多了?!笔捰葜覝厝嵋恍?,又對諾盛生說道,“那小弟先回房間了。”
宋靈素生怕他走路不穩(wěn)當(dāng),關(guān)切問道:“好好走,別摔著?!?p> 諾盛生把宋靈素和蕭虞忠的言行看在眼里,恨他二人指水盟松又曖昧不清的情誼,心里極度不平衡。
在蕭虞忠前腳已經(jīng)跨出門檻,后腳就要出門時,他猛然哼喝:“蕭虞忠,站??!把話說清楚再走!”憤怒的情緒不能自禁。
蕭虞忠本來筆直的腰板,被他這一哼喝,立刻軟了一截。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諂媚一笑,道:“陛下,怎么了,說什么?”
諾盛生面容猙獰,狠戾恫嚇道:“你太令朕失望了,朕要殺了你!”
蕭虞忠面容平靜,心里不滿而憤怒,想要和他對抗。
但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他膝蓋一彎,立刻跪在諾盛生面前,哀求道:“陛下,小弟沒有,小弟絕對沒有做讓陛下失望的事。請陛下息怒!”
“還說沒有?那你怎么會和靈素睡在一起?說,你們到底做什么了?”
“我沒有,小弟真的沒有,我,我不是睡在地上的嗎?”蕭虞忠指著床前剛才自己睡的地板位置,又激動得結(jié)舌道,“是,是誰,誰編造的謠言?我真的只是睡在地上?!?p> 他完全不記得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睡在宋靈素的床上,他連自己怎么來宋靈素房間的都不明白。
剛才明明是睡在自己床上的,難道是夢游嗎?
可他從來都沒有夢游過??!
偏偏今天夢游了,還被諾盛生撞了個正著。
作為男人,他當(dāng)然知道諾盛生心里在想啥了,苦笑不已——就算自己有那賊心也沒有那賊膽??!
“那你睡地上有何企圖?分明就是居心不軌,有企圖!別把朕當(dāng)傻子!朕已經(jīng)原諒了你一次,沒想到你再次讓朕失望了!這樣的你留著有何用?”諾盛生一副正義凜然又理由充分的樣子。
“皇上,沒有,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笔捰葜也恢酪趺唇忉屃?,知道皇上現(xiàn)在在氣頭上,越是解釋只怕越糟糕。
他也知道皇上的氣撒在他身上,完全是因為宋靈素,這解鈴還須系鈴人,現(xiàn)在他就盼著宋靈素能幫忙說兩句好話,把這沖動、小氣、糊涂的皇上哄勸安慰一下。
“那你說清楚,到底是怎樣的,朕也不想錯殺你!”諾盛生眼神犀利,神情冷峻。
宋靈素見諾盛生在這里撒氣,還要殺蕭虞忠,無奈而焦急,鄙視諾盛生之腦殘可笑。
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和蕭虞忠是絕對沒有曖昧之情的,她對他完全是松柏寒盟的信任和友善。
可諾盛生這個缺心眼兒的,有事沒事就來叫囂嚇人,著實可恨。
她又想著自己在冷宮第一次見他時,那時他是那般溫柔和理解人,而現(xiàn)在他變得莫名其妙的猖狂、不理智、暴躁。
一國之君的他被寵得脾性天下第一差,這真是做皇帝的悲哀。
“我……”蕭虞忠剛輕吐一個字,準(zhǔn)備為自己辯解,宋靈素忍無可忍地冷嘲熱諷道:“人命是世間最寶貴的東西,陛下卻視人命為介草,竟然要殺對你忠心耿耿的臣民。黑白是非不分,著急亂下定論,陛下這是要變成暴君昏君的節(jié)奏啊?!卑迪霙]說你腦殘算客氣了。
“你……你認(rèn)為朕是暴君昏君?”諾盛生勃然大怒,立刻拔出蕭虞忠掛在墻上的寶劍,直刺蕭虞忠的喉嚨,咆哮道,“若朕是暴君昏君,那朕要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