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賠本的買賣沒人做
門外傳來一陣喧囂，有人在問：“孫郎君在嗎？”
原來是楊家送架子床來了。
孫雨一見楊二，就連連致歉：“實在對不住，中午有事耽擱了。”
“這有什么？”楊二立刻笑道，“俺特意叫坊里的小孩子幫忙看著，只要這里一開門，就報信兒去。咱們以后就是街坊鄰居了，少不得互相幫襯的。”
孫雨和他應(yīng)酬了幾句，兩人談的熱火朝天的。一旁幾個工匠插口詢問床安裝在哪里。
待定好地方，工匠們都忙著組裝架子床。
孫雨請楊二到正房外廳坐坐，歉疚道：“家里也沒個茶請你喝。剛剛搬來，什么都沒準(zhǔn)備?！?p> 楊二根本沒當(dāng)回事，很隨意的說：“孫郎君客氣了?！?p> 氣氛很好，孫雨趁機(jī)細(xì)問金礦的事情。怎么乘船去蓬萊，路上有哪些有趣的事情，城門稅收多少等等。
上次楊二以為這位孫郎君是隨便問問，但這次又問，而且問的這么細(xì)，有些詫異。
“你難道想貨金？蓬萊不能私下買賣了。到官辦的監(jiān)場買金又沒什么利?！?p> “我省得?！睂O雨有些意外他的坦誠，解釋道：“官府禁止私下買賣，又不禁止鑿山采金。我家中有人想試試采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人去蓬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p> 楊二恍然大悟，佩服的說：“原來如此，竟有實力采山金，真是厲害?！?p> 語氣頓時熱切起來，問道：“俺跑蓬萊有好些年了。那里一應(yīng)事情，都瞞不過俺的眼睛。郎君家里要采金，不如帶了俺去，管保什么事都給料理好。”
孫雨啞然失笑，原來楊二打的這個主意，怪不得突然熱情呢。
她是很知道好歹的人，先向楊二道謝，問道：“依你看，采山金能不能賺錢？”
楊二頓時滔滔不絕賣弄起來，“都知道蓬萊的山里有金，可是能采金發(fā)財?shù)牟庞袔准?？這就得看在哪里鑿洞，能鑿多深了?！?p> 原來金礦分兩種，一種山金礦，采的時候需要鑿山破洞。
另一種是砂金礦，離地面很淺，只要挖了砂土淘洗，就能得到其中的黃金。坑冶戶一向是淘洗砂金得錢。
因為采山金需要的人力物力巨大，成本很高，一般是形勢大戶才能干。
采山金又叫開金井，以前有十幾二十丈就采出來的，現(xiàn)在不行了，都是三四十丈的。井里老窿洞口極多，而且井道橫七豎八的。
春夏有地下水漫灌，不能挖掘，秋冬水泉收縮才可以挖取。采金很多時候得憑運(yùn)氣，有的大戶請了尋金匠，也找不到金礦石，有的一鑿子下去就能看到金苗。
說到這里他嘆一口氣，“現(xiàn)在限制私下貨賣，估摸著形勢大戶也干不成了?！?p> 孫雨一愣，忙問：“為什么這么說？”
“虧本啊。以前咱家收金給六七貫一兩，現(xiàn)在官府的監(jiān)場給五貫。要不那些坑冶戶都賣給楊家呢，俺叔一向童叟無欺，講究的很。
您和陳家熟，應(yīng)該知道陳家有個傅大掌柜，那是多氣派的人，對俺叔也是稱贊的?！?p> “楊二哥等一下”，孫雨問道，“怎么楊家和陳家還有生意來往嗎？”
楊二正說的興起，聽了這話，忽然臉色大變，支吾道：“沒什么，沒什么?！?p> 急忙站起來告辭。
孫雨覺得奇怪，忙拉住他，問道：“工匠還在那屋里呢，你這么著急走，豈不是惹人奇怪？難道我不留神，說錯話惹著你了？”
楊二惶恐的很，疾步去關(guān)了門，在屋子里繞來繞去的徘徊。
隔了一會兒才回頭，拉著孫雨小聲道：“孫郎君，剛剛那話，你可千萬不敢傳出去。”
孫雨看他那大禍臨頭的樣子，心里不住盤算：“楊家和陳家有生意來往，楊大郎被杖責(zé)……但是這事和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
忙道：“我不會亂說的。不過具體怎么生意來往的，你得告我一下?！?p> 楊二一時失了口，欲待不說，又怕孫雨嚷起來，只好隨便糊弄幾句：“就是金銀貨賣。咱家是只管收金的?！?p> 孫雨已經(jīng)明白了：楊大郎在外地收金，轉(zhuǎn)手賣到京城來獲利，京城自然有接應(yīng)的人或者鋪子。而陳家也參與此事了。
松了一口氣，笑道：“這沒什么吧。要連這種貨賣也追究，京城的金銀鋪子都有問題了。”
楊二聽了，稍微放松點(diǎn)，右手握拳，狠狠在左手掌上搗了一下，“俺叔早就罵過俺嘴巴大，怎么也改不了這個毛病?！?p> 又央求孫雨：“好郎君，這事千萬就當(dāng)沒聽見。”
孫雨應(yīng)承了，又笑道：“你說的，是不是陳家綢緞鋪的傅掌柜？我也剛和他做了一筆買賣?！?p> 楊二驚奇：“對呀，就是他。你這么小就做生意了？”
“他不是管綢緞鋪子的嗎？怎么還做其他買賣？”
楊二想了想，說道：“傅掌柜是個能人，除了綢緞，還做些鹽鈔茶引、放貸便錢的生意?！?p> 孫雨心中一動。
放貸！高姨爹正要找低息貸款，不過天下烏鴉一般黑，放貸的商家能白給你好處？
坐在那里呆呆出神。
楊二見他這樣，問道：“怎么，沒想到吧，不然陳家那么有錢呢?！?p> 孫雨問道：“楊二哥，你和傅掌柜有交情嗎？我有個親戚想低息借貸。”將錦工要借貸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楊二搖搖頭，“俺就是個跑腿的，俺叔倒是和他熟得很。不過賠本的買賣沒人做，傅掌柜那么精明，無緣無故的怎么會低息借貸，這不是壞了行情么？”
孫雨想想也是，只好罷了。
等架子床裝好，楊二和工匠都離開了。孫雨將大床收進(jìn)空間，把所有的抽屜柜子都打開看，又?jǐn)[弄床邊的梳妝柜，玩得不亦悅乎。
這個床就是個小木屋，在里面睡覺一定很有安全感。只是現(xiàn)在還缺一副帳子遮蓋。床墊被褥也不配套。
等定做好床墊，一定要在床上放一張雕花小幾，用來寫寫算算。
床前的地坪上可以擺個洗臉架子用來梳洗。緊挨著床，還要擺個大書架放書。
樂了一會兒，覺得還缺點(diǎn)裝飾品。
梳妝臺上得整點(diǎn)花草點(diǎn)綴，再擱一套白瓷茶具，就完美了。
不過現(xiàn)在冬天，哪有新鮮花草呢。等有空了，去買點(diǎn)絹花插上頂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