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侯府壽宴
這兩日為師傅施針逼出來一點(diǎn)毒血，只是收效甚微，師傅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原本淅淅瀝瀝的小雨在侯府壽宴這日卻倏然天朗氣清，風(fēng)清云靜。
下了馬車，感受著頭上驕陽的熾烈，顧婉灀目光冷冽，看來一切皆未改變。
笑意盈盈，身穿淡藍(lán)色襦裙，腳踏同色繡鴛鴦?wù)渲槔C鞋，頭戴紅寶石赤金孔雀頭面，笑容溫柔婉約，聘聘婷婷走過來的少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施施然向前行了一禮，柔弱的聲音讓她看上去更加我見猶憐。
“婉婷給母親請安?！?p> 一身朱紅錦緞長裙的薛凝蘭雖有些不悅，但又不能失禮。
上前虛扶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婉婷不必多禮?！?p> 目光向站在一側(cè)的顧婉灀瞥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說道：“二妹妹今日怎么裝扮的如此……隨意？！”
說著上前攙扶顧婉灀。
雙腳向后一退，小手向后微縮，顧婉灀雖然雙目看不見，可從眾人的紛紛議論中也知她跟前世一樣，愛出風(fēng)頭的性子倒是未變。
顧婉婷臉上的笑靨一僵，雙目含怒，卻又不敢發(fā)作，嬌柔萬千的說道：“二妹妹雙目不能視物，姐姐這就攙扶……”
“妹妹今日穿著既不太得體又怎敢勞煩姐姐？若是姐姐跟妹妹走在一起豈不是讓人看姐姐的笑話？妹妹這是替姐姐考慮，希望姐姐諒解，千萬不要誤會妹妹的一番好意?！弊爝厯P(yáng)起了一抹絢爛的笑，既然她喜歡演戲，她就配合。
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好看的眉皺了皺，一抹厭惡從眼中劃過，這個蠢貨又想要做什么？！想到今日之事卻又按捺下心里的不悅。
“既如此，白薇你可要看好了她，莫要讓她到處亂跑，若是出了事丟的可是顧府的臉面！母親您說是不是？”顧婉婷仍舊笑意盈盈的樣子，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
皺了皺眉，雙手緊了緊，剛要說話，顧婉灀握住了薛凝蘭的手。
“是，奴婢定會護(hù)小姐周全！”白薇連忙福了福身。
“嗯，這樣就好，母親那婉婷就不叨擾您與妹妹說體己的話了?！?p> “好，你先去吧?！毖δm面色一緊，卻仍舊維持著體面，攥了攥手說。
贏得了周圍贊許的目光，顧婉婷也懶得虛以委蛇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見她離開，白薇暗暗松了口氣。
“小姐，這大小姐最會裝乖賣巧的，偏其他人都眼拙會覺得她溫婉大氣端莊秀麗，竟騙過了一眾才子夫人……”再看看今日打扮素雅的自家小姐，心中暗暗不忿！明明小姐樣貌出塵脫俗又明艷動人，若是打扮得體又有她什么事啊，可偏偏……
“我們也走吧！”顧婉灀只是淡然一笑，并未知會，而是跟隨在薛凝蘭身側(cè)抬步向前走去。
小廝上前遞了拜帖，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從正門走入庭院。
宣威侯府早已衰敗，府邸雖大，昔日的亭臺樓閣也能看出往日的似錦繁華，可卻有些老舊，該是很久沒能修葺。角落中的院落更是無人問津，甚至還能看見草長鶯飛的景色?？刹恢趺矗@侯府的小輩之中卻出了一位人中龍鳳，年紀(jì)雖然不大卻已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更是獲得戰(zhàn)神的美稱，所以宣威侯府上老太君的生辰也就沒人敢怠慢，就連朝中的幾位王爺和當(dāng)朝首府也都派人送來賀禮，又聽說這位少年將軍英武不凡，俊美無儔，府中更是花團(tuán)錦簇春意盎然，鶯鶯燕燕美不勝收！
薛凝蘭一邊走一邊不放心的勸慰道：“白薇說的話有道理，旁人不清楚娘親卻知道她斷然是個有心機(jī)的，灀兒以后還是該離她遠(yuǎn)一些?！?p> “娘，灀兒心中有分寸，您不必太過憂心?！鳖櫷駷撎鹛鹨恍Γ瑧?yīng)了聲。
“嗯，你心中有分寸就好，來先跟隨娘親去拜見司徒老太君?！?p> 進(jìn)入花廳，偌大的花廳中已經(jīng)賓客如云座無虛席，一位白鬢如霜慈眉善目的老人端坐在席位后面。
老人身著青灰色華服，正左右逢源，笑意炎炎，白皙的臉上雖有褶皺卻臉如銀盤面如滿月顯得雍容華貴，雙目亦是囧囧有神。
見有人前來，忙笑著說道：“顧夫人來了，快……坐到我跟前來?！?p> 示意身后的嬤嬤安排坐席。
“給老太君請安，祝老太君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同光，一歲一禮，生辰吉樂?！毖δm雙手交疊，福身說道。
“祝老太君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鳖櫷駷摬槐安豢旱男泄虻囟Y。
“好！賞！婉灀真是出落的越發(fā)亭亭玉立端莊秀美了！快去園子里找小姐妹們玩吧，別竟跟咱們這些個老太婆兒們混在一起，這幫子年輕人老跟咱們這些人在一起也老是拘著，放不開性子玩耍，趕快去吧！”司徒老太君揮了揮拂袖，笑意盈盈的說道。
“灀兒，你若不想……”薛凝蘭滿眼擔(dān)憂的看著她，倒不是擔(dān)心別的，只是怕她又去找司徒嶷淵，他們這個年齡畢竟不是小時候，若是被人瞧見總會傳出來些閑話，那她以后該如何議親……
“娘親放寬心，您就陪各位夫人一同給老太君祝壽吧！女兒去去就回。”眸光閃動，一抹嘲諷一閃而逝。司徒老太君的用意她又豈會不懂？若上一世她不懂那這一世她又豈會白白浪費(fèi)了這次機(jī)會？！
看著白薇扶著顧婉灀離去的背影，薛凝蘭無聲的嘆息一聲，希望這個傻孩子莫要再對那司徒嶷淵執(zhí)著了，她并非不喜歡司徒嶷淵，只是覺得司徒嶷淵接近灀兒目的有些不純，她并未從司徒嶷淵的身上察覺出對顧婉灀有半分憐愛，好像每一步都算計好一樣，這樣的感覺令她隱隱有些不安。
一身玄衣出塵俊逸的少年手提酒壺，坐在廊下飲酒，酒水順著下顎流淌，沾到衣襟卻好似并未察覺，只是隨手用袖子一擦，看似尋常的動作卻引來不遠(yuǎn)處花叢中諸多少女的連連驚叫。若說多么的風(fēng)流倜儻倒談不上，只是這樣的動作他做出來時卻有一種張揚(yáng)肆意的邪魅之感，像是黑夜里的獵豹，危險又充滿挑戰(zhàn)，令少女們心神向往。
“哇！他就是司徒嶷淵？怎生的如此好看！”
“是啊！世間竟有如此俊逸的人……”
“你看那眉，那眼……男子竟生的比女子還要美艷！”
“眉清目秀，清冷矜貴，怕不是哪里的魔神……”
“去去去！少見多怪！瞧瞧你們那花癡樣！司徒哥哥怎么會瞧上你們！”身穿淡金色繡粉色芙蓉花的嬌俏少女趾高氣昂的睨著她們?nèi)氯碌馈?p> 眾人這才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顯然眾人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她，紛紛向一旁躲避，有些不明所以的小聲問詢道：“這位是？”
“她便是蘭穹大長公主的嫡女顧念懿，聽聞當(dāng)今陛下格外寵她，小小年紀(jì)便得了縣主的封號?！?p> “哦，她便是寓安縣主??！”
顧念懿沒有理會眾人驚訝的目光，腳步輕快的朝長廊走去。
少年皺眉，目光只是向她淡淡一掃，就又揚(yáng)起酒壺灌了一大口酒，并未理她。
“司徒哥哥……”顧念懿一路小跑過去。
司徒嶷淵冷傲的瞥了她一眼，起身轉(zhuǎn)身離開。
“哎？！司徒哥哥等等我……”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顧念懿氣憤的跺了跺腳。
“縣主他只不過是個庶子，您又何必……”
“閉嘴！你若再說這樣的話我就發(fā)賣了你！”幽怨的看了一眼那抹玄色的背影，顧念懿目光陰冷的瞪了眼跟在身側(cè)的小丫鬟。
小丫鬟瑟瑟發(fā)抖的跪伏在地，趕忙求情道：“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說司徒公子的壞話！求縣主饒恕奴婢！”
“哼！記住了司徒哥哥是本縣主要嫁的人，若你再說錯話……”
“奴婢再也不敢了！”
“還不快跟著！”沒有理會她，顧念懿領(lǐng)著另外的一個小丫鬟向那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是。”
跪伏在地的小丫鬟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侯府的后園很大，假山、湖泊、九曲回廊、還有一個百花園。園子里的花雖不算多名貴數(shù)量卻很多，香飄十里令人沉醉，這個季節(jié)正是百花盛開爭奇斗艷的時候。站在一片艷麗的百日紅花海里，雖然雙眼看不見，卻是她最喜歡的花。記得她上一世一眼便愛上了這種花，顏色很美，雖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韶華易逝，歲月倥傯，但憑心而活，瀟灑肆意，又何負(fù)此生？況且這一世已是她重活的，那便活一天灑脫一天！
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眼那抹淡淡的藕荷色倩影，微微蹙眉。雖然她打扮的極為素凈，服飾也不華美，發(fā)髻甚至只用了支白玉釵綰起，但還是美的耀眼，肌膚勝雪，眉不畫而翠，唇不點(diǎn)而紅，氣質(zhì)縹緲，脊背挺直，只是站在那便美的如一幅畫。想到自家小姐便暗暗嘆息……
“小姐，太陽有些毒了，不如……”白薇看著臉色微紅的顧婉灀有些擔(dān)心。
“二小姐！奴婢給您請安！”不遠(yuǎn)處一臉焦急的小丫鬟一路小跑著來到了兩人跟前。
嘴角輕掀，扯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譏誚笑容。
“你不是姐姐身邊的婢女百合？可是姐姐尋我？”
“是，大小姐她不小心掉進(jìn)了湖里……”
“掉湖里了？那還不找人去救？”顧婉灀一臉焦急的打斷了她的話。
“呃……”百合有些懵的看著她，難道她不想去救？可小姐說她一定會去的……
“大小姐……大小姐她……”
眼中閃過了一抹嘲諷，顧婉灀淡淡的說：“既然姐姐不小心掉湖里了那咱們就趕緊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