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紅彤彤的杏仁小臉帶著一副媚眼如絲的眼眸,唇紅齒白,肩若削成,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看著真是一位艷如桃李般的絕美女子,她的身段猶如柳枝,美到不可方物,尤其在那一身精美服飾的點綴下,更是美艷至極!均紅納紗羽的褙子內(nèi)乃是茱萸紋繡衫,下身配著一件果綠穿紗凸花錦木蘭裙微微擺動,竟是一件亮珊瑚色茱萸紋繡褲在其中,雙肩纏著穿璧緙絲,亦有一雙色乳煙緞重瓣蓮花錦繡雙色芙蓉鞋子。
就這么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朵綻放了一半的花兒一般,已然絕美但卻還有一半未開,留給人無限遐想。
果然幾年前的那句“北藍(lán)衣,南婉茵”名副其實。兩者之間,容貌不相上下,但若論身段兒,或許后者更勝一籌。
伴隨著曲樂,杜婉茵翩翩起舞,她的舞法比較內(nèi)斂,但卻剛?cè)岵?jì),能看得出來是有劍舞的功底,一步一浮袖,一笑一回眸,那股陰柔美艷的風(fēng)姿顯露無遺!
若說裴蘭伊是妖嬈女子,那怕是沒有見過杜婉茵,后者才真真是個“妖嬈精”。
“真是只媚人的狐貍!”蘇姒錦嗔怪道。
瞧著對方臺上的動作,她感覺有些害羞,畢竟沒有學(xué)過舞,只是看過,所以并不懂得舞蹈中有什么難能可貴的地方,只憑借第一觀感。
但桂枝所看的舞就與她不同了,桂枝并沒有在意對方的一顰一笑及那眉眼間的曖昧,而是專注在她的步伐、肩膀上。
她發(fā)現(xiàn)這位女子的舞蹈功底極其深厚!
內(nèi)行所能看到的東西,自然是比外行要多一些的,這位女子的舞姿雖然說盡顯嫵媚,但在桂枝眼中看來,這些只不過是她故意為之;若仔細(xì)觀察,對方的基本功及腳步都十分穩(wěn)健,明顯有一種沒有認(rèn)真的感覺,似乎這場演繹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小打
小鬧,這種場面似乎不足以讓她拿出真本事。
早就聽張夫人說過,想要成為一名好的舞者,首先要懂得內(nèi)斂,而是這一點卻不是人人都能學(xué)會的,就如那裴蘭伊,她就是沒有掌握內(nèi)斂的重要性;可是這位錦繡教坊的舞者卻將這兩個字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別看她此時在這酒樓當(dāng)中翩翩起舞,舞得是那么嫵媚,但若是給她換一個正當(dāng)合適的場所,她的舞蹈或許會翩若驚鴻!
“這位確實厲害?!惫鹬θ炭〔唤乜滟澋?。
蘇姒錦瞥了一眼臺上,又立馬收回了目光,不屑道:“哪兒有多厲害,在我看來,桂兒你才是最厲害的!”
夸獎歸夸獎,但也得用事實說話,蘇姐姐話雖這么說,但是桂枝心里卻是明白得很,若論實力,對方絕對是要高自己一籌的。
二人瞧著臺上的杜婉茵,和春樓上等茶的味道一時間竟淡了些許。面對實力這么強(qiáng)的對手,究竟什么樣的節(jié)目才能取勝?
她倆正坐在這兒休息,一旁杜婉茵也已經(jīng)落幕下臺。
來到后臺,她接過柜下一位姑姑的手巾擦了擦額角,嫣然一笑道:“謝謝方姑姑,今日若無他事,我便先走一步,教坊內(nèi)還有不少事兒需要處理?!?p> 聞言,和春樓的那位方姑姑連忙點頭,“婉茵現(xiàn)如今可是臨安內(nèi)的大紅人,太后六十大壽都得請您前去獻(xiàn)藝,若日后飛黃騰達(dá)了,別忘了抬舉抬舉咱們這些舊相識啊!”
方姑姑年紀(jì)不小,但妝容甚深,她負(fù)責(zé)的便是這和春樓的節(jié)目,基本上大多舞藝都是她請來的,而杜婉茵也曾是那些她會請的藝人之一;這不,教坊的消息剛傳出來,得知杜娘子馬上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她自然得在最后關(guān)頭好好和她親近親近!
“這是這一次秀演的錢銀,杜娘子,您看是親自取走,還是我著人送到府上?”
方姑姑諂媚地笑道。
杜婉茵目光一轉(zhuǎn),看了眼對方手上的木匣子,里面是一些散碎銀兩,更有整個整個的大銀錠!
可見方才的表演,不少人看得開心,才會有如此多的打賞。
“自家只取整吧,其余碎銀留給方姑姑,也算是謝您這段時間對自家的照顧!”杜婉茵探出玉手拿起其中兩枚銀錠,但即便如此,碎銀也有不少,甚至加起來遠(yuǎn)遠(yuǎn)超過這兩枚銀錠,杜婉茵也并未多看一眼。
拿了這些碎銀的方姑姑卻有些恍惚,要知道她在這酒樓里待了幾十年,可算是活成了一個人精,對比起一個飛黃騰達(dá)之人的人情,這些散碎銀兩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能說是九牛一毛!
但誰知還沒等她緩過神再開口,杜婉茵便是已然在教坊內(nèi)的幾位丫鬟攙扶下離開了后堂。自后堂而出,一路上途經(jīng)酒樓內(nèi)的客人,有不少人上前獻(xiàn)殷勤。
“杜娘子今日之舞可真是美妙絕倫?。 ?p> “不錯不錯,這番舞姿怕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杜娘子,今晚這酒樓包廂里有一場宴席,不知可否請杜娘子賞臉來舞一曲?”
“你想什么呢!人家杜娘子現(xiàn)在何等身份?也是你說請人家就會去的?”
甚至有幾位客人因為這杜婉茵直接掐了起來。
后者默不作聲,只是噙著淡笑朝門外而去。
與此同時,一旁從拐角而出的兩位姑娘卻沒瞧見她們,不小心擋住了她們的路。
“嘶……唉唉唉!誰家的丫鬟?怎么不長眼???”杜婉茵身后,方姑姑一瞧這狀態(tài)精神頭也來了,她正愁沒法子引起杜娘子的關(guān)注。
“丫鬟?誰?”兩位姑娘里,蘇姒錦聞言一愣,皺眉回身看向?qū)Ψ健?p> 方才說話時瞧見的只是背影,但這一轉(zhuǎn)身,方姑姑可是看了個清楚,此人雖不常來和春樓,但常去文秀閣的定然認(rèn)識!
“?。刻K……蘇姑娘?。 狈焦霉玫哪樕珜擂蔚搅藰O致,“額……方才沒看清,錯認(rèn)了蘇姑娘,還請見諒!”
蘇姒錦得意一笑,“這還差不多!”
“唉,你只顧著給我賠禮了,這位為何不賠禮?”方姑姑現(xiàn)如今真后悔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出來,得罪了文秀閣的人,以后自己上哪兒穿漂亮衣服去?
她緊忙改口,笑道:“是是!但不知……這位姑娘是?”
“京都教坊,張大司的女兒,亦是親傳弟子?!睕]等桂枝攔住蘇姒錦,后者便如同介紹自己一般驕傲地介紹道她。
話音剛落,一旁圍上來的人都愣住了,誰人不知京都教坊與錦繡教坊乃死對頭。
這兩家之中,原先各有一位頭魁,錦繡教坊的便是這位杜婉茵,而京都教坊的原是裴蘭伊?,F(xiàn)如今,藍(lán)衣不再,京都教坊人人相傳張大司之女才貌雙全,卻極少有人得以一見。
今日一見,雖略含稚嫩,但胚子乃是極品,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位美貌女子。
杜婉茵的腳步也在此時止住,她原本并不想在此處久留,可聽聞對方竟然是張大司的女兒,便來了興趣。
“哦?你便是那妖女?”
此言一出,酒樓之內(nèi),眾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