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詔雍淺笑不語,他自然是記得大婚當夜姜蘊的開門見山。
兩人并沒有你儂我儂的夫妻恩愛,有的只是利益交換。
比單純的利益交換要好的是,他是心甘情愿娶她的,至于她,帶著點小小的目的嫁給他,也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兩人都是互利互惠的,成親也倒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而且在沈詔雍看來,姜蘊心性單純,說話行事也足夠直白,和她相處,讓他感覺很舒服。
比起那些恩愛時濃情蜜意,不愛時反目成仇的夫妻,他們這樣的反而更長久。
想到這,沈詔雍道:“說起這個來,我倒是已經(jīng)查到點眉目了?!?p> 姜蘊頓時來了興趣,伸長了脖子朝沈詔雍看來,“快說,查到什么了?”
“二弟大婚那日死在新房的那個叫張勝的書生?!?p> “他啊,這個大理寺早就查清楚了,張勝就是個窮書生,家住東街,家里就他一個人了,平日里除了愛讀書什么也不干,但又因為貧窮上不起書院,每日都會去天府書院旁的書齋接些抄書的活,借此進入天府書院偷學點?!?p> 沈詔雍點點頭,“是的,這些都沒問題。我記得你說過,大婚那日過了吉時還沒拜堂,等再去請新娘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新房已經(jīng)起了大火對嗎?”
“對啊,可這誤了吉時和書生張勝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大了,我查了張勝在那間書齋還書的記錄,那日正好是他抄書結(jié)束該上交的日子,可向來準時的他卻沒有出現(xiàn)。按照常理,那日他會早起去書齋還書,然后再接新的抄書任務,隨后就會去天府書院里聽半天課??梢徽欤紱]有出現(xiàn),直到晚上,他的尸體在襄王府新房里被發(fā)現(xiàn)?!?p> 姜蘊心里隱隱有了猜測,“你的意思是,那天他根本就沒去書齋?”
“恰恰相反,他去了,只不過在半路上就被人帶走了,書齋在東,襄王府在西,如果帶走張勝的人去找張勝,肯定要去他家,可去的時候張勝已經(jīng)不在家了,等從去書齋的路上抓到張勝時已經(jīng)比預定的時間多用了不少,是以,大婚一直到吉時也沒見拜堂。”
“那為什么不是張勝主動出現(xiàn)在新房的呢?”
“這就更簡單了,張勝的尸體雖然被燒毀了,可在他的身上卻仍舊查到了書稿的殘留,這足以證明,那日他出門,是去還書,而并非來見襄王妃。至于說的通奸,就更說不通了?!?p> 姜蘊恨恨的錘了一下桌子,“哼,我就知道,就是有人故意抹黑阿鏡,那日的大火,肯定也是人為的了?!?p> “那是自然,張勝是死后被燒,但襄王妃卻是真正的被火燒死的。準確的來說他們兩個在那日并沒有見過面。”
“可為什么要費力的抓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窮書生扔到新房里抹黑阿鏡呢?”
“并非八竿子打不著,據(jù)花辭鏡的貼身婢女說,花辭鏡曾去過天府書院旁的書齋,還曾買了幾本書送了一個書生,若我所料不錯,那人就是張勝?;ㄞo鏡自回東都后一直為大婚做準備,與東都的男子不曾有過交集,唯一有過一面之緣且背景淺薄的,就只有張勝了。”
“就是贈書而已,這都能扯上關(guān)系污蔑他們二人?”
沈詔雍冷笑一聲,“為了名正言順的置人死地,任何一點小的事情都可以成為把柄?!?p> 皇家的人都這樣。
后面的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他看得很清楚,也知道是誰干的,但他卻沒法說,他怕姜蘊因此連他一塊討厭上。
其實不用姜蘊和他做交易,他一樣也會查這件事,花辭鏡是他的表妹,是他母親非常疼愛的人,且花辭鏡生活在宮里的那兩年,他們兄妹感情頗深。
說了這么多,沈詔雍仰躺在椅子上開始犯困起來,喝下的藥開始發(fā)揮藥效了。
榮景極有眼色的扶住沈詔雍伸出來的手,“太子妃,殿下的藥起效了,奴才就先扶殿下回去休息了。”
姜蘊即便還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還繼續(xù)追問,她緊跟著站起身來,“要不要我?guī)兔Γ俊?p> 榮景禮貌一笑:“不必了,奴才可以,太子妃您坐著便好?!?p> 等沈詔雍進了內(nèi)殿,姜蘊在院子里坐了沒一會兒也回屋里去了。
有沈詔雍陪在身邊習慣了,乍只剩下自己一人坐著,還怪冷清的呢。
晏辭醉酒醒來已經(jīng)是晌午了。
頭還有些痛,昨日的記憶也有些混亂不清,連自己怎么回到云閣的也是不記得了。
金瑤今日不當職,特意來云閣照看晏辭,看到她醒來,端了杯溫水遞了過來。
晏辭喝了水,干澀的喉嚨這才舒服了許多。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金瑤看了看外頭陽光明媚已經(jīng)過了正午的日頭,回答道:“已經(jīng)午時一刻了?!?p> 晏辭一聽這,手忙腳亂的就要爬起來,“不好,還要上朝去呢!”
金瑤在旁邊看著要把褲子往頭上套去晏辭,掩住嘴低聲的笑了起來。
“還上朝呢,這大朝會早就散了?!?p> 晏辭心里一涼,“完了完了,昨日陛下剛說要賞我,這下好了,陛下不生氣就不錯了。”
金瑤笑得更厲害,看著晏辭心如死灰的臉色,知道她昨日醉酒腦子不太靈光了,也就不再逗她。
“今兒沒朝會,這會兒正是年節(jié)休沐的時候,你忘啦?”
晏辭吃驚地瞪大了眼看著金瑤,混沌的腦子緩慢的運轉(zhuǎn)起來。
突然她猛地大力拍了一把腦門,驚嘆道:“對??!今兒休沐!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隨即人就躺在了床上,左右翻滾了兩圈,哈哈的笑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我能睡個懶覺了?!?p> 將被子往懷里一裹摟了個滿懷,“我頭還好痛,要再睡會兒,小瑤兒你走吧,沒什么大事不要來叫醒我?!?p> 金瑤又扯開一床被子給晏辭蓋上,笑著搖了搖頭,“放心睡吧,有大事也不會叫醒你?!?p> 晏辭滿意的閉上眼,咕噥了一聲“小瑤兒真好”,人已經(jīng)開始醞釀睡意。
金瑤走至門口,補了一句,“只會用美食饞醒你。”
晏辭閉著的眼睛里都是紛飛的美食,東坡肘子,炸五花,白炸春鵝,醬燒鴨……
好饞……
可是又好困。
早知道剛才該起來吃點再睡。
可現(xiàn)在躺下了,又不想起來了,那就只能在夢里一飽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