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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移文

第三章 風景憶當年(7)

南朝移文 禾鐸 2836 2024-01-28 09:10:00

  及至回到客棧在客房趴穩(wěn)了,方蕓英等人自是聞聲而來,聽明白前后因由,愧疚不已。

  這回謝玿倒是覺得尷尬了,只佯裝睡著讓診脈涂藥,不聽眾人千恩萬謝。

  隨后,方蕓英與憐音等抓藥熬藥燒水等一列大小事各去辦了,自不必多說。

  只在她們瞧不見的地方,謝玿沖要跟著出門的念生偷偷勾勾手指。

  念生緩走了幾步落在最后,反手關了門閃到謝玿床前,問,“謝哥哥,還疼么?”

  謝玿撐起腦袋,笑嘻嘻道,“小滑頭,謝謝你啊?!?p>  念生腦中一轉,便知他說的是那如意鎖之事,于是一本正經(jīng)道,“那些都已經(jīng)是身外物了,沒了倒少了個禍端,哥哥救下了妹妹與娘親,這對我來說才是最大的恩德?!?p>  謝玿看他又跟小大人似的嚴肅,說的話倒是胸襟廣闊有情有義,便伸手薅了一下他頭發(fā),“好好練武,小子明睿豁達,將來大有作為?!?p>  念生忽然問道,“什么樣的作為?”

  謝玿摸了摸下巴,敷衍,“反正很厲害就是了?!?p>  念生問,“能比天神哥哥還厲害么?”

  “呃...”謝玿一噎,旋即笑了笑,輕嘆口氣說,“不要學他,你比他命好多了。”

  念生道,“可我覺得他已經(jīng)很厲害了。其實今早,是仲元哥哥先來找我的,就算那如意鎖當時是我自愿給他的,其實也算是他為你討去的,我雖然年紀小,但我覺得像他這樣料事皆準,又有情有義的男子,很值得,”他低了低頭,想起往事,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說道,“至少,比我爹值得許多?!?p>  謝玿聽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凝思片刻,她才想起“仲元”是趙元沖信手拈來的化名。

  為行事方便,趙元沖取了母姓,將“元沖”二字略改倒換,化名景仲元。而當日,方蕓英問起,謝玿只說自己姓謝,待得縣衙登記問名之事,她脫口而出,“沖,單名一個‘沖’字。”

  因此,趙元沖還不知道,縣衙那份供狀堂錄上,至今躺著的是“謝沖”二字。

  謝玿此時看著念生,回味思索他的言語,最后說,“念生,你...你...”

  念生抬頭一笑,“是不是,謝姐姐?”

  謝玿沖他招手,“小鬼,過來,我看看你是什么妖精變的?”

  念生卻順從著她的玩笑往前走了一步,把毛茸茸的腦袋送到她手下任意搓圓按扁,一邊說,“你與仲元哥哥眉來眼去就不說了,方才在門口,明明有這么多仆從大夫在,他卻偏偏只讓娘和憐音姐姐近前,只讓憐音姐姐給你敷藥擦洗,這豬都能看得出來吧?!?p>  謝玿,“...”

  這時,房門一動,趙元沖進來了。

  謝玿忙招呼他過來,“來來來,你過來看,若這不是妖精變的,就鐵定是你兒子。”

  趙元沖伸手用扇柄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胡說什么,受了傷還不安分?!?p>  念生附和著點頭,說道,“受了傷是該安分的?!?p>  謝玿拍床沿,“你看!還說不是你兒子!”

  趙元沖無奈道,“別鬧了?!?p>  念生笑瞇瞇的看了一陣子,忽然問道,“賀大哥呢?”

  這倒提醒了謝玿,她忙問,“是啊,賀奔怎么樣?他為了護著我,受傷也不輕吧?”

  趙元沖道,“賀奔敷了藥之后又出去了,這點傷對賀奔而言算不得什么,比起他以前內傷數(shù)月不愈的境況,皮外小傷不足為礙?!?p>  謝玿眸中有些欽佩向往,“哇?!?p>  感嘆未完,趙元沖又敲了她一下,肅目輕喝,“男女體質有別!不許亂來!”

  也就恰巧此時,念生忽然撓著腮幫子說,“好像娘喊我了,我去看看?!彪S后一溜煙拉開門跑了。

  他聽著趙元沖說男女有別,意識到方才眾人在屋內,自己知曉謝玿性別時,神情大概掩飾的不好,已然被趙元沖察覺了。無怪乎方才相送出門時,趙元沖朝自己毫無預兆笑了一笑。

  對著謝玿,他能抖幾分機靈和她玩鬧,但對趙元沖,他總是帶了幾分畏懼之意,現(xiàn)下知道此節(jié),雖明白趙元沖也不會拿自己如何,可腦中不自覺就生出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知道越少活得越久”之類的念頭,忙遁了。

  “...小鬼絕了?!敝x玿看著他背影,感嘆,“不過...他該是不會說出去的。”

  半晌,她想了想,又回頭看趙元沖,又問,“你以前出京外巡那么多次,不會真有個兒子吧?”

  趙元沖牙關磨了磨,“兒子未必,妻妾倒有幾個?!?p>  謝玿自然知他是開玩笑,可心中猛然就是一揪,隱隱發(fā)痛,連帶著背上傷口也一并重新痛了起來,謝玿一邊呲牙咧嘴吸氣,一邊在趙元沖胳膊上撓了一把,全當解氣。

  趙元沖瞧她如此,一邊揣著疼惜查看傷勢,一邊好笑道,“這樣怕疼,還是做金枝玉葉的好,刀尖舔血的滋味想都莫要再想?!?p>  那疼是真的疼,謝玿倒不是嘴硬好面子之人,可凡事遇著趙元沖,她脾氣就沒來由的偏向無理取鬧幾分。

  “人哪有不怕疼的,不喊疼的都是忍著的,血肉之軀怎會不疼?!?p>  趙元沖道,“會疼與怕疼是兩回事?!?p>  謝玿撇撇嘴,“那怕疼和茍且逃避也是兩回事?!?p>  趙元沖好笑道,“好,謝少俠義薄云天,不茍且,不逃避,怕疼也要咬著牙硬抗?!?p>  謝玿斜著眼看他,慢吞吞道,“是噢,沒錯噢,我是義字當頭兩肋插刀,才心甘情愿受這勞什子罪,對吧?”她壓重聲音咬字道,“趙兄?”

  趙元沖心中歡喜,于是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抿唇而笑,親昵的執(zhí)了她的手在掌中摩挲,道,“知道你是情深似海,不是義薄云天。”

  謝玿與他對望,差點要陷進他溫柔的暖意融融的目光里去,卻又想起方才他與自己說什么“妻妾很多”之類的話,不由心中黯然生涼,這樣的事,即便是玩笑,她也是不愿意聽趙元沖說的。

  這一須臾的沉默,趙元沖不由覺得有些困倦,將謝玿往里面推了點,自己躺在她身側,說道,“昨夜?jié)O倉夜景可還入眼?”

  謝玿一聽,就知道他在暗諷兩人生了脾氣自己半夜出走之事,此時氣倒不生了,哼哼卿卿兩聲打著諢把這事兒糊弄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他眼中滿是血絲,想來也是一夜未睡,不免有些愧疚有些心動,出口的話也多了些柔腸百轉的味道。

  “皇兄,今晚不過去了么?”

  趙元沖躺著瞧了瞧她,才說,“今晚留著照顧你?!?p>  謝玿于是笑逐顏開,往他懷中趴去。

  趙元沖接納的順遂順意,卻嘆了口氣,“阿玿,你不懂,秋嵐殿那時也是,咱們每次這樣同處一室共床共枕,與我而言,雖然歡喜,卻也難熬?!?p>  謝玿蹙眉,“旁人夫妻不也都是這樣,莫非往后一輩子你與我分房睡才會好過才會睡得好?”

  她嘴快說出了“夫妻”二字,無所知覺。

  趙元沖似笑非笑看著她,這坦誠當真十分有趣,有趣極了。

  他說道,“到時候成了夫妻倒也不必如此?!?p>  這話對謝玿而言不太好懂,謝怡訓自小真真是將她當做了男兒養(yǎng)教,整個府上除了小廝就是黃毛丫頭,莫說教習姑姑,一般小姐陪身的嬤嬤都沒有一個。娘親與姐姐又去得早,沒人教他男女根本之別,更沒人敢跟她講些床笫房中之事。往日那些狐朋狗友和她在浮生齋所見景象,也都浮于表象,無非摟摟抱抱親嘴摸臉之類能在房外干的勾當。

  因此,她于成親之事、男女之事就只以為是一場嫁娶熱鬧、兩人相伴、舉止親密些罷了。畢竟她每回與趙元沖僅僅肌膚相親,也歡喜悸動的目醉神迷,哪還能無師自通到明白魚水之歡的地步?

  趙元沖自然懂這其中的因由,他也從不點破,此時看著她越發(fā)疑惑的神色,更是越看越愛,于是湊在她唇角親了親,低語,“傻阿玿,我是要娶你啊,是要娶了你才敢和你一起睡啊?!?p>  謝玿面色生暈,也留戀他唇舌追逐,心里怎么想也就怎么說了,“那場虛禮,真那樣要緊么?”

  趙元沖聽著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在她面頰嘴唇上若即若離答道,“于你我而言倒也不甚要緊,但...我的傻阿玿啊...”

  說罷,他又引著謝玿小心避開傷口,直親到她吐息全亂,才又鎮(zhèn)靜心神,抱著她一起熄燈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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