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我媽終于想起來愛我
弟弟把我治病用的抗生素換成了老鼠藥。
我被送去了ICU,又是搶救又是洗胃。
最后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我憤怒地去質(zhì)問弟弟,而媽媽卻說他只是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
最后我們母女不歡而散,她大吼「李招娣你不要得理不饒人,你弟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老鼠藥!」
「早知道你這么無理取鬧,還不如死了好!」
呵,一語成讖。
一個月后我確實死了。
1.
弟弟貪玩不小心磕到了后腦勺。
醫(yī)生說要把頭發(fā)都剃了才能上得了藥。
他鬧著不肯,哭喊著剃了光頭丑。
我媽心疼自己的寶貝兒子,于是安撫他「我讓你姐也剃,她剃了肯定滑稽又搞笑哩?!?p> 聽到這話,我弟似乎也提起興趣。
他看向我黑如綢緞的長發(fā),拉扯著我媽。
「媽!我要看姐姐剃成光頭!我要看嘛!」
我弟弟是媽媽的老來子,從小就倍受寵愛,性格也被驕縱地無法無天。
我媽白眼瞟了過來,手上的剪刀朝我動了動。
「招娣,你是姐姐,讓著弟弟吧?!?p> 我摸了摸自己因為化療掉的沒剩多少的頭發(fā)。
對,就在前幾天,我被診斷出了肝癌。
已經(jīng)是晚期了,只能靠著化療維持生命。
許是自己的日子不久了。
我第一次生出了忤逆媽媽的心來。
「不要,我還要上班,頭發(fā)剃了你讓我咋見人?」
我媽一聽這話,瞬間就不樂意了。
「死丫頭,頭發(fā)又不是不能再長,而且你這長發(fā)剃了還能賣錢嘞!」
我回懟「那您怎么不剃了自己的頭發(fā)呢?」
……
后來我的頭發(fā)沒剪成,弟弟對我懷恨在心,便偷偷把我包里的抗生素倒了。
換成了媽媽用來藥死老鼠的白藥丸。
我誤食了老鼠藥后立馬被送進ICU進行洗胃。
命是救回來了一條,但我的癌癥也徹底加劇,最多活不過一個月了……
我憤怒地去質(zhì)問弟弟為什么要害我,但他卻吃著手指頭,說「姐姐壞!不肯剃光頭?!?p> 「活該吃鼠藥!痛肚子!」
我的手都在顫抖,恨不得對著他人畜無害的臉上來一巴掌。
才剛要動手,我媽就趕來了。
「招娣啊!你弟弟年紀小,哪里知道這老鼠藥吃了會死人?。 ?p> 「他又不是故意的,你跟他計較什么!」
我哭著大喊「他差點害死了我?。 ?p> 「媽,人心都是肉長的,您再這么寵耀祖,他這次藥姐姐,下次說不定就殺人了!」
“啪!”
媽媽憤憤地給了我一巴掌,胸口劇烈起伏。
「你這么突然變得這么不懂事了?早知道你這么無理取鬧,還不如就死了算了!」
聽到這話,我愣愣地看著她,心瞬間沉入谷底。
我知道她這些都是氣話,但內(nèi)心積攢多年的委屈和不甘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她抱著弟弟憤怒離開,留下我孤零零一人在病房里。
從那之后,她再也沒有給我打一通電話。
也再也沒有來看過我。
我們互相置氣,誰也不肯先低頭。
直到一個月后。
我媽先接到了我的電話。
但打給她的卻不是我。
是警察。
2.
警察叔叔讓她過來認領(lǐng)尸體。
說我是一個人病死在出租屋的,發(fā)現(xiàn)時尸體已經(jīng)腐爛發(fā)臭了。
死的時候屋子里就一只小貓在走來走去。
許是我對家庭親情還留有遺憾。
靈魂久消不散,居然去到了媽媽身邊。
我看著我媽接電話的神情。
她似乎是愣了一下,語氣帶著點詫異。
「我女兒前幾天還回來過呢,生龍活虎的……」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
但事實擺在眼前時,她又不得不承認。
那個干癟枯瘦地躺在臺上的人就是我。
化療折磨得我痛不欲生,頭發(fā)徹底掉光了。
看上去確實滑稽又搞笑。
她的臉上似乎滑過一絲悲痛,但更多的是震驚。
「媽!」
是弟弟的聲音。
他朝著我媽跑來,嚷嚷著要吃冰糖葫蘆。
「媽我們好不容易來縣城一趟,去給我買嘛……」
我媽被他磨得不行,寵溺地輕掐了下他肉乎乎的小臉。
「你這小子急啥嘞,你要吃啥媽一會給你買?!?p> 她被我弟的呼喚了回過了神來,整個人也冷靜了一些。
「我記得我家招娣買了保險,這種情況,保險公司會給賠多少錢啊?」
警察叔叔被這么一問懵住了。
他不自在地撓了撓后腦勺「這您得去咨詢您女兒辦理保險業(yè)務(wù)的公司了?!?p> 我媽點了點頭,似乎知道會有一份意外之財而高興了些,對我弟說話也更加親切了。
「咱們走耀祖,拿了你姐姐的賠償金,你就可以上重點小學(xué)嘍!」
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
我明明已經(jīng)告訴自己不再要對媽媽有什么期待了,可內(nèi)心還是一陣酸楚。
「怎么有這種家長,女兒死了第一個關(guān)心的是保險金?」
站在警察叔叔旁邊的警察小姐姐不滿地撇撇嘴。
「女兒都病成這樣了當媽的居然一點不不知情?」
我看到警察叔叔用本子輕輕拍了下小姐姐的頭。
「別多嘴了,一會兒把李招娣的遺物給她媽媽送去吧?!?p> 3.
我的遺物不多,就一只貓和一個日記本。
小貓福福第一次來到媽媽家似乎很不安,縮在桌底不肯出來。
我弟看見毛茸茸的福福,鬧著就要去抱來玩。
他夠不著桌底的福福,就拿來晾衣桿,用力地往桌底戳去。
福福被戳得痛了,叫喊著從桌底竄出來,逃到了我媽腳邊。
「怎么了我的寶貝兒子?」
我弟氣惱地指著福福「小貓要咬我!它要咬我!」
說完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聽到傷害自己兒子的話,我媽立馬不淡定了。
她猛地踹向福福,抄起地上的晾衣桿朝它打去。
「養(yǎng)不熟的畜牲!和你主人一個德行!」
我心疼地看著痛得嗚嗚叫的福福,想伸手去摸摸它。
它似乎是感應(yīng)到我的靈魂的存在,居然把腦袋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希望媽媽能放過福福,但她還是選擇了把福福送去安樂死。
送去寵物醫(yī)院那天,我靜靜地看著,想哭卻哭不出聲。
因為它和我太像了。
高考那年,我每天都要復(fù)習一大堆功課。
弟弟當時才三四歲,正是粘人的年紀。
我一學(xué)習,他就在一旁搗亂。
于是我把他趕出了房間。
誰知道這個才豆大點的孩子居然跑去找我媽告狀,說我打他。
當時我媽氣得直接沖到我的房間,把我的頭發(fā)一把扯起。
幾巴掌甩過來,我的頭嗡嗡作響。
「臭丫頭,耀祖可是你親弟弟,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我慌忙解釋「媽我沒有打弟弟……」
「撒謊精,今天你給我面壁思過,晚飯也別吃了!」
我捂著臉,看著媽媽牽著弟弟的手走出了我的房間。
走的時候,弟弟回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笑容。
其實他什么都懂,只是仗著媽媽對他的偏愛為所欲為罷了。
……
福福死了,我能感覺到自己距離消散不久了。
說實話我并不想再多留于人間。
因為我的媽媽根本不愛我。
她每天還是照常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有沒有我都沒區(qū)別。
「媽,這個日記本我可以用來畫畫嗎?」
弟弟童稚的聲音傳來,媽媽這才注意到遺物中的日記本。
她走了過來,翻看幾頁。
里面夾著的檢查報告單落了出來。
「都長這么大了,生病了就要學(xué)著自己照顧自己啊,把自己弄成這樣,能怪誰呢?!顾ㄗ匀舻負炱饋恚哉Z道。
似乎是在與我對話一般。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了日記本上的內(nèi)容。
2022年12月21日。
我被確診為肝癌晚期。
醫(yī)生說需要二十萬手術(shù)費。
這些年我的所有積蓄加起來也湊不到十萬,于是我去找媽媽借。
媽媽卻說家里沒有錢,那些錢是要留著給耀祖讀書用的,誰都不能碰。
我問「死也不能碰嗎?」
她冷漠地答道「死也不能。」
看到這邊,我媽的臉色終于有了些變化。
她嘴里嘟囔著「原來當時說的死是這個意思啊,那為什么不明說,讓我打啞迷?。可窠?jīng)病。」
我站在她身旁,搖了搖頭。
因為當初您一聽我是來要錢的,便將我關(guān)在門外。
那天夜晚很冷,末班車沒有了。
我就蹲在家門口,瑟瑟發(fā)抖了一夜。
直到天剛剛翻了點魚肚白,才灰溜溜離去。
她想繼續(xù)看下去,卻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循聲望去。
是一直住在隔壁的王叔,我現(xiàn)在工作的廠子里的領(lǐng)導(dǎo)。
一看到他,我?guī)缀跏前l(fā)自本能地身體顫抖。
4.
「陳姐,聽說你家招娣走了,我來看看?!?p> 王叔扶了扶眼睛框,一副斯文的模樣。
殊不知在這張人皮子下藏著的是一顆多么骯臟的心。
「這還勞煩您過來一趟。」
我爸媽早些年離異,后來王叔就搬來隔壁了。
或許是孤獨太久了,我媽對他也有意。
但他卻說「你有個那么大的女兒,我和你在一起,廠里的人怎么看我?!?p> 因此我媽一直都覺得,是我害得她那么孤單,身旁連個知冷暖的人都沒有。
后來王叔對我們一家也頗有照拂,連廠子里的工作都是他給我安排的。
「我知道你們不容易,這是招娣這個月的工資,我就交給你了?!?p> 我媽連連道謝,接過那兩千塊錢。
她本想把王叔留下來吃個飯的,但王叔怎么都不肯。
「對了,招娣是得了什么病啊……這病會不會……」
他欲言又止的,終于還是把最后“傳染”二字咽進肚子里。
我媽沒多想他的反常舉動,只是淡淡笑道「招娣這孩子福薄,得了癌癥?!?p> 聽到這話,王叔愣了一下,嘆了口氣。
可這聲嘆息在我眼里,仿佛是如釋重負地松口氣。
等王叔離開,我媽繼續(xù)翻看這本日記本。
2022年9月21日。
我今天在廠里打工,晚上加了個班。
本來要一起走的娟娟突然說有事先走,所以我被留到了最后。
可正當我下班獨自一人要回家時,背后突然竄出來個人將我抱住。
是王叔,他把我撲倒在地,撕扯著我的衣裳。
我想大聲求救,但他把我的嘴死死堵住,讓我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來。